「我也不愛笑。」
「不過我瞧著您的兒子愛笑的很,他並不隨您。想必我也不隨我的母親吧?」
太妃點頭:「你眉眼極像她, 但她總是笑著的,她笑起來,左邊有一枚梨渦。」
林鐸:「您同我母親很熟悉?」
「算不上熟悉。只是當年,她是唯一乾淨的罷了。」
乾淨?
林鐸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的泥…
他來的路上, 忍不住踩了雪。
太妃注意到他的神情, 微微一笑:「你這樣, 很好。」
「他把你教養的很好。」
顯然,北靜太妃, 也認識夫子。
「 您這麼說,我倒心中好受了許多——我一直怕他們泉下有知,對我不甚滿意。」林鐸笑了笑。
他的左臉沒有梨渦。
「人死如燈滅, 你不該考慮他們,你該想的是活著的人。」太妃也很直接。
「太妃說的活著的人,是指千千萬萬掙扎的眾生麼?還是太妃自己?」
「兩者都有。」
「若只是為我, 我或許只會選擇,下毒, 刺殺,這樣同歸於盡的法子。」
「但你母親給我講了眾生皆苦,也帶我見了所謂生死,讓我生了殺一人不足以救天下的想法。既然要做,那不如轟轟烈烈,讓這天下,顛倒!且,我就當攢點功德,以待來生,投個阿貓阿狗的,或者池中的小魚兒,不言不語,痴痴傻傻隨意一生。」
「您這想法倒別具一格——我也曾想,要不就積點德,或者這輩子就這麼認了,只望天可憐見,讓我來生,生於一個安和之家,父母雙全,兄弟姊妹眾多,我可以心安理得當個廢物,瀟灑一生。」
「這麼一比較,到底是我貪心了。」林鐸嘆氣。
太妃一笑:「這一生還未過完,是積德還是殺孽,尚且沒有定論,你還有機會再另想一個心愿。」
「想了也無用,我還未曾給那神佛叩首。想必也是不願意搭理我的。」林鐸也是一笑。
「幸而,你不像她。」太妃這話,聽起來像誇讚。
「可我若不是她的兒子,今日也做不得太妃您的座上賓。」
「是。」太妃點頭。
「我從你出生,就在等這一日。」她的眼神終於有了點歡喜的波瀾。
「若我不成呢?」林鐸看向她。
「那就算他,多活了這些年。我會讓他死的更痛苦些。」
林鐸扶額:「太妃,這樣抄家滅族的話,您可以說的小聲點。我真不知您這些年是怎麼掩蓋的?」
那寒冷的殺意,林鐸都想再來件披風了。
「如今是得先掩蓋住了。」太妃雖這樣說,可目光明顯更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