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準備弄一個書館?」她轉而問道。
「驚動您了?是有這個打算。」
「這個很好,為你在京城掙第一回好名聲,也能讓百姓真的知道燕國公。」
「可你年少,也該入學讀書才是。」
林鐸…
好好的怎麼提讀書?
這是想讓我去國子監?
「太妃當知,夫子已經教我畢生所學,我實在不用入學了吧?」
太妃搖頭:「你夫子已經無人知曉,就是知曉,也只有笑他不成器的,但你燕國公,需要一位當世大儒為師,名師高徒,方能為你的教養正名。」
「我寫一份帖子,請安老太傅收你做關門弟子。」
「你年前就要去拜會——守孝不能入朝入仕,但可拜師無礙!」
「我不要第二個夫子。」林鐸搖頭。
「我知道,安老太傅為師,我的教養,日後才能無人置喙!但我寧可這一點上,艱難些,也不要有第二個夫子。」
「太妃,我不太懂事兒,我氣了夫子那麼多年,他死了,我卻想著盡孝,您就當,我是為了自己一個心安——我不想夜夜難安,輾轉無眠。」
太妃皺眉:「你要知道,你既然走上這條路,你要失去的就不僅僅是這些名份上的東西,你不能有軟肋!」
「如果我什麼都不要了,太妃,那樣的我,還是您想要的麼?」
「您期待了九年,等了九年。您就為了要一個冷酷無情,只能權衡利弊的人麼?」
「那樣,您可就是千古罪人了。」林鐸笑了起來。
太妃遲疑了。
讓林鐸拜名師,讓他身份乾淨又不凡,是她設想了九年的計劃里的第一步。她為此早早就同安老太傅那裡搭上了線。
她一遍遍在腦海里,為林鐸的登天之路演練。
殊不知,仇恨已經慢慢腐蝕了她。
林鐸說的對,她這樣讓林鐸去不擇手段,同親手培養一個她最厭惡的人,有什麼區別?
太妃忍不住大笑出聲。
她在笑自己。
笑自己的愚不可及。
笑自己這麼多年的自以為是。
「太妃,您已經很好了。」林鐸道。
一個女子,困於王府後宅,又經歷了那麼多,該有多麼的無助與掙扎?又有多麼的孤寂與痛苦?
但她沒有一蹶不振,沒有隨波逐流,更沒有屈服於皇權跟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