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什麼話,那兩個小鬼不頂用,趕緊走,要輸了。」錢成良打算繞過喬知予,然而卻被她又攔了下來。
「小鬼對小鬼,老頭對老頭,想走?給我釘這兒。」
話音未落,庾向風的月杖就偷襲而來,喬知予側身一閃,錢成良和一眾武將迅速眉開眼笑的衝出去。
馬球的規則是不能用月杖擊人,否則將變成械鬥,喬知予本來想守規矩,但既然八哥開了這個頭……她提起月杖,眯眼一笑。
自從開始用月杖搏鬥,喬知予絆住眾人更加順手,硬是讓吳霽和喬銘只需和那兩個少年周旋。
主位之上,宣武帝眼見那抹月白色的身影縱馬馳騁,以一己之力牽制眾人,只覺得此情此景萬分眼熟,無端勾起一些回憶。
校場前的風從曠野掠過河湖遙遙吹來,帶來一絲隱約的水腥氣。十二年前的那個雨夜,四處都是這樣的氣息。
大奉軍正與一夥叛軍交戰,深陷戰事,僵持不下,然而那伙叛軍的援軍正在迅速趕來,從背後把路堵死,準備包抄大奉軍。
當大奉軍發現這伙叛軍的打算時,已經晚了,退路已經被堵死,大奉軍面臨前後夾擊,生路斷絕,只有背水一戰。
大戰前一天晚上,是個淒清的雨夜,應離闊和喬遲燈下對弈。
「如果這次我戰敗身死,你就去投奔大哥和二哥,他們雖與我反目,但對你頗為青睞,想必會好好待你。」應離闊說著,落下黑子。
「戰場上面,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敢說輸贏。說不準三哥是天命所歸呢?」
搖曳的燭光之下,喬遲的神色一如既往的穩重沉肅。他總是這樣,像是天塌了都不急,似乎對所有的事情都有萬全把握。
「天命,我向來不信什麼天命,到現在還沒死,不過是因為些許好運。」應離闊笑了笑,指著棋盤說道:「你看,今日運道不好,我這局棋便要輸了。」
棋盤之上,黑龍被前後夾擊,首尾難顧,已是必死之局。
喬遲抬起眼眸,用那雙黑沉的眸子看了他一眼,隨後手伸到他的棋簍里,撿起一顆黑子,略一思索,垂手落下。
僅僅一枚棋子,便打通了內外,緩解了黑龍困局,使得棋盤之上生機又現。
屋外雨聲淅瀝,屋內燭火微弱,喬遲垂眸看著棋盤,話語之中飽含深意:
「重圍亦是興王地,一子可當生死關。」
喬遲沒有走,他帶著他那三千鬼面軍守在了懸鼓關,迎擊從背後包抄而來的對方援軍。
懸鼓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喬遲憑三千人,硬生生將五萬大軍攔在了這裡,以自己和這三千鬼面軍的命為劍,為他應離闊破死局,開生路。
當前線終於大勝時,已經從白天打到了晚上,擒獲叛軍將領之時,應離闊才知道,原來後方援軍竟有整整五萬。而從白天到晚上,懸鼓關沒有一點動靜,沒有捷報,沒有求援,像死一樣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