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快快快,起來!看看爹帶誰來了!」楊霸刀捋了把自己的絡腮鬍,喜氣洋洋的站在大帳前,高大雄健的身軀像一座小山,將帳外的光擋了個嚴嚴實實。
楊啟蟄翹著腿歪坐在主位上,手裡盤玩著一條剛從附近草叢裡逮到的毒蛇,聚精會神的掰嘴摳它的毒牙,對自己一驚一乍的老子帶回來的人完全不感興趣。
「臭小子,像什麼樣子?沒大沒小,快過來。」楊霸刀眉頭一擰,馬上就要開始擺架子。
楊啟蟄一聽自己爹的語氣,心裡愈加不耐,頭也不抬。
眼看楊霸刀就要下不來台,被帶回來的那個客人適時開口:「這蛇叫做白頭蝮,是龍首原上的土蛇,毒牙長,又靠後,靠蠻力逼不出來。」
那聲音冷冽低沉,如珠落玉盤,聽得人心裡一顫。
楊啟蟄忍不住好奇抬頭,正好看到父親身後緩緩走出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他站定在父親身側,抬眸看向他。那一刻,大帳外映來的光芒大盛,襯得那人的身上仿佛披了一層霜,又像是穿上了冰涼的月色。
萬山覆雪,明月薄之……
莫名其妙的,楊啟蟄的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句話,只覺得它似乎很適合用在他的身上。
光風霽月之人總是會令人自慚形穢。被那雙眼眸注視著,楊啟蟄幾乎是一個彈跳就站起來,並下意識將手中半死不活的毒蛇背到了身後。
「來,我來為你們引薦一下。這是我的兒,楊啟蟄。啟蟄,這是你的叔父,快叫人。」楊霸刀說道。
楊啟蟄卻沒有叫叔父,而是看著那人,「你叫什麼名字?」
「喬遲。」那人回答。
「好。」楊啟蟄打量他兩眼,咧嘴一笑:「喬遲。」
喬遲與他年紀相近,卻是大奉軍中一名大將,並與父親他們結拜為兄弟。差不多的年紀,他在扒樹叢找毒蛇玩,而這位小「叔父」,帶兵叱吒沙場,已經擁有了一些輝煌的戰績。
提到喬遲,父親楊霸刀總是讓他跟著人家學學,不要老是不務正業,天下局勢瞬息萬變,並不會一直這樣僵持下去,要他多學點本事,以後好接手赤燕軍。
父親越是這樣耳提面命,楊啟蟄的心中越是不服。喬遲臉長得好看,跟個小白臉一樣,聽說還是世家出身,能有多大本事,真能打仗嗎?不是撞運氣的吧。
不服是不服,當楊霸刀把他趕去大奉軍營讓他找喬遲玩兒的時候,他還是去了,依舊帶著他那一身叮叮噹噹亂的銀飾,身後拖著兩個小跟屁蟲,背著手,把大奉軍營當赤燕軍營來逛。
大日頭下,大奉軍營里沒幾個人在外面走,而喬遲在校場跑馬。
毛病,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