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啟蟄與師父是舊相識,祿存也不確定他的逃脫到底有沒有師父的授意,總之與他有關的一切,都迅速告稟就對了。
長樂居是師父的私宅,昨夜有探子遠窺到這裡亮起燭火,他便來這裡一看,果然沒有走空。
見祿存越走越近,即將邁上屋前木階,喬知予便喝止道:「祿存,止步。」
她這一出聲暴露了方位,祿存抬起頭,視線穿過重重雪枝,一眼看見了斜倚在露台欄杆上賞花的喬知予。
頭髮未束,披散於身後,身上的衣衫寬鬆不合身,花紋富貴,看起來像是隨手買的成衣,再加上夜宿私宅,不讓他進屋……屋裡有人,會是誰?
是胭脂鋪的那位女老闆?
祿存收回目光,片刻之間,他思緒紛涌,心亂如麻,腳下一時沒有收住,多邁了半步。
喬知予不動聲色的瞥他一眼,手腕一甩,青瓷茶盞脫手而出,堪堪砸在他的腳尖之前。一聲脆響,茶盞四分五裂。
「屬下知錯!」
遭到警告,祿存大氣也不敢喘,趕緊後退兩步,垂首而立,再也不敢東想西想。
喬知予的目光收了回來,落到了面前這朵花瓣層疊,花色粉白的滇山茶之上。美人初睡起,含笑隔窗紗,這是滇山茶中最名貴的品種之一,名為小銀紅,又名童子面。
她施施然伸手將這枝花朵折下,帶回屋內。
穿過層層紗幔,撩起綃帳,她的二侄子應雲渡被她折騰到凌晨才睡去,此刻睡得正沉。被子蓋到了他的脖頸,被子之下,他的全身全都是被她褻弄留下的痕跡,青青紫紫,看起來有些可憐。
這怪誰呢?這怪他長得太白,如果像好大侄啟蟄一樣黑一點,就不至於這麼明顯。另外,他的胸真的有點小,沒什麼手感,令人有點遺憾。哎,勉勉強強,對付著吃兩口就行。
喬知予俯下身來,仔細端詳他片刻,覺得他真的十分肖似長平,一時有些良心不安,不知道以後該怎麼和長平解釋,自己竟然……算了,以後再說吧。
她搖了搖頭,將面前人臉上被汗濕的頭髮抹到耳後,然後隨手將那枝滇茶插到他的鬢邊。
也不知道祿存這會兒來找她是為了什麼,喬知予記得年底時,她已經把不言騎和刑台的事情全都安排妥當。還好他是現在來找她,不是昨晚,否則……此刻床上估計得多躺一個男人。
推開門後,喬知予一步一步走下台階。祿存抬起了頭,本來視線該是要看向她的,但卻落到了她的身後,下一刻,臉色一白、目露慌亂。
「你看到什麼?告訴我。」她居高臨下的問道。
面前人的身後,大門敞開。從階下往門內看去,即使隔著重重輕紗幔,他依然能看到榻上男子那酷似當朝二皇子應雲渡的側臉,以及他脖頸上遍布的青紫……
他已經不再是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男人和女人之間,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情事,他多少還是懂一些。師父喜歡男人女人按理說來都不關他的事,他連他的徒弟都算不上,更別說對他的私事指指點點,可屋裡那個男人……是他真正的主人的兒子!
他該怎麼辦?按理來說,他該告稟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