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逢好似不經意地將那隻打著潔白繃帶的手臂往虞微面前一晃,又偏過臉去望著窗外漸起的霓虹。
半張側臉在霓虹光影下泛起如同象牙般的質地。
如同精雕細琢,墮入凡塵的神明。
只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覺得非常無賴。
「不怎麼,只是可憐我孤身一人,被妹妹厭棄, 到頭來受了傷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虞微磨了磨牙,冷笑一聲:「讓哥哥孤家寡人的倒是我這個做妹妹的錯了, 你放心我現在把你往那俱樂部一丟,有的是富婆要帶你回家, 細、心、照、顧!」
她剛要關上車門,薛逢伸出手來猛地一拉。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虞微整個人撲在了薛逢的身上。
司機像是說好了似的,門一關就踩上了油門。
虞微:「……」
來不及感嘆怎麼覺得此畫面似曾相識, 虞微生怕壓著男人的傷口,連忙撐起身體睜大了眼睛罵他:
「你瘋了, 忘了你的手還受傷了?」
薛逢揮了揮手,其實沒多少液體潑在他的手臂上, 只是當時傷口確實唬人,嚇得虞微根本沒來得及瞧仔細就給人送到醫院去。
他蹙起眉,側過的臉恰到好處的顯露出一點隱忍的破碎感, 線條秀美如一副水墨人物畫:「嘶, 我只是忘記了。」
他抬起眼,隔著一層蒙蒙的玻璃, 神色簡直溫柔如夜晚的涼風,半張臉浸在瑩瑩的光影中:
「我只是不想你離開我。」
虞微被他噎了一下,理了理裙擺坐在了一邊,規規矩矩地同男人隔開距離:「少來,這種台詞不是你的風格。」
薛逢懶懶地往窗邊一靠:「哦,那我應該說什麼?」
虞微也撇過臉去,一隻手撐住了臉頰:「你應該說,虞微你算是什麼別在這裡礙我的眼有多遠滾多遠。」
薛逢沉默了一會兒:「我從來沒有這麼說過你。」
虞微「哼」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語氣裡帶著點話劇腔一般的浮誇做作:
「你的心就是這麼說的,我聽見了。」
這真是無理取鬧,然而薛逢不覺得生氣,他只是在一片無聲的闃靜中默然了一會兒,然後一字一句像是承諾似的:
「我以後也不會對你說這種話。」
虞微才不吃他這套,玻璃窗上影影綽綽倒映著男人的影子,色塊斑斕疊加,偏偏眼瞳的深色依然凜冽得懾人。
她撇撇嘴覺得有點無聊,薛逢這人從小就老實古板,開不起一點玩笑。
車窗外的景色有點陌生,虞微看著外面變幻的車流,突然反應過來:「這裡不是回家的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