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明輝蒙狄等人始料未及,紛紛在司空跟前為許騫求情。
但張瑾執意要處置他。
他冷聲道:「受人蒙蔽亦為他自己愚蠢之過!做出弒君之事,我豈能容他?!」
許騫跪在地上,臉色灰敗,並未辯駁。
打從知道司空並未下令、他卻端著毒酒到陛下跟前時,他就知道自己這次是被周銓所利用,事後追究起來他也難辭其咎,只是他沒想到,自己對司空如此忠心,一心扶持他登位,司空卻對他半點情面不留。
許騫被帶下去了,剩下那些武將面面相覷,都有些躁動不安。
甚至有人覺得張司空這次過於不近人情。
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許騫也是追隨他許久、對他忠心耿耿之人,不過無心之過,卻被司空這般揪著不放,這樣剛硬絕情,讓他們這些追隨者不由得有些心底生寒。
等清算完皇帝跳崖的事後,人人噤若寒蟬,看向司空的臉,又從那張冷淡俊美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甚至覺得相比於先前的盛怒,張司空此刻又平靜到有點滲人了。
至少現在他……還有理智吧?
眾人也只能這樣想著。
張瑾也覺得自己還有理智。
至少大腦還能思考。
他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失控下去了,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造反已經開始了,這一步踏出去就不可能回頭,停下來就萬劫不復,除非他想拖著自己、阿奚、還有追隨他的所有人一起去死。
張瑾不會。
他少年時跪在掖廷挨鞭子,就發誓如果能爬上去,就不要再跌回到那個境地。
這世上哪有失去什麼就活不下去的?
他處心積慮那麼多年,幾經生死,日夜煎熬,終於萬人之上,執掌乾坤,黨羽遍布朝堂,世人都稱頌他,說他是最年輕有為的宰相,但忘了他入仕的時候才十五歲,至今入仕已經十七年。
十七年,足夠讓他磨礪成心如鐵石的權臣,時間一久,權力都烙刻在了骨子裡,起居坐臥也習慣了定他人生死,對算計、陷害、攻訐都已經熟練得和呼吸一樣平常。
心愛的女子生死未卜,是上天收回了他本不該有的情,傷心也無濟於事,大不了又回到從前的孤寂冷清,他一向重利,更該想想之後怎麼跟弟弟解釋這一切,怎麼讓弟弟不會因為她的死跟他鬧,還要安排京城的事……太多事了。
急火攻心吐了血?沒關係,用袖子擦去就行,扶著牆緩一緩,緩到心臟感覺不到疼,就可以去召見親信安排要事了。
張瑾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平靜下來的。
他忍習慣了,再痛都能忍得像沒事人一樣,也或許是他這個人本身涼薄無情,再傷心的事過一會就好了,就是周圍的人看著他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只是稍微停下,看一眼外頭已經黑下去的天色,就莫名覺得心口一陣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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