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序仰著頭漫無目的地瞧著天上慢悠悠飄過去的雲,百無聊賴地聽著,原來這世上擁有操蛋的家庭的人不止他一個。
「我上次才晚回了半個小時的信息,爸就一直發消息,最後還打電話過來罵我到底要選什麼樣的。我有時候在想,反正以後跟誰結婚都是一樣的,要不就像爸媽說的那樣選個雙方父母知根知底的嫁了算了,這樣是不是就再也不會催我了?」
「芫華姐你才大四誒,著什麼急?妥協從來都不是不是解脫,你不為自己爭取而讓別人替你做決定,你就要在將來承擔別人替你做決定帶來的後果,相親、就業,都是如此。」
「父母也叫別人嗎……他們一直說天底下哪有不為子女考慮的父母,都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方淮序扯了下嘴角,這種話別說是在國內,在國外長大的他從小也被母親耳提面命地灌輸了太久。
他也習慣了順從,愚蠢地幻想著這樣就能從母親身上得到一點關注。
牆外聲音再起,質感如冷淬著光的玉石,清晰鎮定,尤佳妍說:「你不夠心軟又不夠心硬,你做不到妥協又因為自己的抗拒而對生養之恩感到抱歉,所以才會這麼痛苦。」
方淮序將雙手疊在腦後躺下來,日光直衝著眼睛,有些睜不開,他眯著眼睛盯著頭頂兩塊雲團,看鎏金光束奔涌而出,聽到那個叫做佳妍的女孩子擲地有聲的話語:
「可是父母給了你□□,你賦予自己靈魂,你才是定義你自己的創世主,說白了,人最終還是為自己活的。」
那個一直在哭的女生不說話了,只剩下啜泣聲,好一會兒才低聲從頭開始解釋:
「我跟爸媽說了想去F國當公派交換生,你知道我的專業本來就是3+2的形式,語言我也考出了,這個專業在國內的前景很一般,可是F國是熱門,我的專業老師也鼓勵我出去深造然後留在國外。」
她的語速漸漸快起來:「自從提了這件事後家裡就急著讓我結婚,我不喜歡,爸媽發過來的每一個我都不喜歡,他們無所謂我的選擇,只想選離家近的和能儘快結婚的,說是老實人,踏踏實實過日子比什麼都重要。」
「我前幾個月看到菲菲姐的朋友圈,她都工作兩年了,想自費出國深造,她父母立刻同意了,我真的又羨慕又難過,我甚至都沒有把這件事跟爸媽說過,因為知道他們肯定會潑冷水。」
「爸爸說我國外的月亮總是圓的,在國外也要打工,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有什麼區別?媽媽說出去了再回來就業還是一樣難……」
「我有時候就在想,同樣是女孩子,她可以出去看看更多的風景,而不是被束縛在已經28歲了再不考慮就沒人要了,而我跟父母說起,她們甚至不理解我在說些什麼。」
稍頓,方淮序聽到那個被叫做佳妍的紅薯投擲手輕笑了一聲,她說出來的話總是讓人非常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