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在每日送飯的時候開口提問時間,像每一個感官剝奪的試驗者一樣看起來憔悴而脆弱,可是這次教官發了狠要給他一個教訓,前來送飯的人從來不會跟他說一句話。
時間被無限拉長,每一分鐘都仿佛有一年那麼久遠,他沒法不去想她,到最後自暴自棄地主動反覆回憶兩人的相處,抽絲剝繭般的回放就像在尋找線索,她成了黑暗裡的執念和一線天光。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另一種吊橋效應,他在牆內的時候她在牆外,他在黑暗裡的時候她成了他精神上的饕餮大餐。
他渾渾沌沌又咬牙切齒地想著:
如果她不再來找他了,他也會把她找出來,就像在程序里尋找一個漏洞一樣,再廣袤的數據海洋也阻擋不了他。
他一定會找到她的。
*
方淮序出去的那天,來開門的是警察。
來了很多很多人,出了防空洞才聽到消防車和救護車同時在鳴笛,吵得如一鍋沸騰的滾水。
後山處火光沖天,密集的水柱像一張蛛網籠罩過去,所有的學生都被轉移到操場,方淮序聽說是有人報了警。
「報火警?」他問。
「不是,報的是有人死在後山了,臭味飄出去被發現了。」一個學生面色如土,「15號死了,好像是想要去把他那把瑞士軍刀偷回來,結果跟教官撞上了。」
「教官喝了酒,嘴裡罵得不干不淨的,好像還甩了一巴掌招呼過去,那15號血氣上來,兩個人就搶奪起來了。」
「15號在教官手臂上劃了一道,就被幾個教官聯合圍起來打……說是當時也不知道他這麼受不住,你也知道,我們這裡打一頓受點教訓多正常一小事啊,誰沒被打過?誰知道後來15號沒氣了臉發紫了,酒都嚇醒了,這才被匆匆埋到後山。」
「埋得不夠深,那土也沒壓實,被後山那隻餓的眼冒金星的凶狗翻出來了,被教官發現,也一不做二不休宰了。」
方淮序垂著眼皮,鞋子碾了碾地面,語調平平:「然後重新掩埋,可是屍味散出來,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燒了?」
「應該是,警車在門口只停了半小時,只問了幾句都走了,結果晚上後山的火就燒起來了,其實本來火不大的,就跟祭祖燒紙一樣,誰在意啊,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消防隊突然來了,這下鬧大了。那火也欲蓋彌彰地突然旺起來了……」
方淮序心裡一動,抬眼盯住他:「誰報的警?那邊靠著環城河,也沒人啊。」
「不知道,這誰知道啊?那片又沒監控。」
「哦。」方淮序頷首,火光映照著他闃黑的瞳孔,裡面仿佛有光,他笑得溫和,往前一伸手示意道,「你知道的這麼清楚,藏手機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