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為什麼生氣?
是啊。
為什麼?
細想想,拋開盧光宇對同性的那點心思不提,馳遠和其他人關係也不錯,他和龔小寶很好,甚至杜軍這樣的人都願意對他交幾分真心。
再者馳遠一但出獄,大概率不會再和這些長刑犯有什麼交集。
至於相處的分寸……
韓山自嘲的笑笑,自己一個從小到大沒什麼朋友的人,有什麼資格對從來不缺朋友的馳遠指手畫腳?
所以他想,自己介意的,也許是入獄這幾年,甚至追溯自己的小半生,他只遇到這一個想成為朋友的人。而馳遠短短几個月,就和各種人成了朋友。
自己還是因著聯號的規則,或組長的便利,才在對方熙熙攘攘的周遭有那麼一席之地。
這讓他多少有點不平衡。
但交朋友又不是找對象,沒有哪條法律規定"朋友要彼此忠誠從一而終"……
馳遠並不知道韓山心裡這團亂麻,他想的更多的反而是有關齊越森的問題。
對於韓山的誤解,他心中的不平早就被那隻熱水袋熨的服帖。
他甚至想,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算是件好事。
畢竟這他媽太像吃醋了……
此前幾次類似的感覺細究起來也許牽強,但是這次,馳遠想不出別的解釋。
當然,如果他知道年紀奔三的監區模範,把他們的問題定為「我的朋友和別人好我不開心」的性質,不知道會哭還是會笑。
獄警打開鐵欄門弄出不小的動靜,各懷心思的兩個男人回到監舍,屋裡的鼾聲止息換成翻身磨牙的動靜。
盧光宇睜開泛著血絲的眼睛,在獄警鎖好門離開後緩緩坐起身。
沉默的兩人抖開被子,馳遠把僅餘體溫熱度的暖水袋塞進去,脫掉滲著寒氣的外衣,轉身,就看到盧光宇一臉歉意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們。
操。
怪瘮人的。
他快速的瞟了眼下面睡著的齊越森,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如今對盧光宇而言最頭疼的事情已經解決,再不用顧忌齊越森發難,以後即便當著他的面說悄悄話也無所謂,說不定還能刺激刺激那心裡有鬼的變態。
思及此,馳遠笑笑,示意他先睡覺。
盧光宇欲言又止,大概是不善表達自己的過意不去,腦子一熱用兩隻手在胸口位置圈了個愛心……
「噗……」馳遠沒忍住樂了,用口型說了個「傻逼」。
韓山躺下來,恰好瞥見這一幕。
他閉上眼,背過身去——眼不見心不煩。
第二天,獄警挨個樓層清查,整個監區大樓一根菸絲兒都沒留下。
馳遠困的頭昏腦漲,頂著張低氣壓的臉悶聲幹活,他不說話,韓山也不會主動開口。下工硬著頭皮去食堂吃了頓備受煎熬的飯,一放下筷子,不等大家整隊便先跟季長青申請去了趟超市,把這月的開銷額度清零,抱著一捧零食回房給獄友們負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