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的意思就是有人拿著一把刀,一筆一畫地把他的樣子刻在她孱弱又年輕的心臟上。
她忙慌亂地挑出自己最好最完整最美的玫瑰,獻給他,用最大的努力說好一句地道的越南語,即便那聲音依舊顫抖:「先生,您買花嗎?」
她帶著那樣的希冀說這話,但余光中她看到了坐在他身邊般配的如畫報電影明星一般光艷的女人,從半落下的車窗反光鏡上瞥見自己寬大的衣袖和瘦弱的身軀的時候,遲鈍地改了口:「……好花,配好姑娘……」
幾秒之際,她不敢再看他瞳孔里她漲紅的臉。
林肯車裡卻伸出一節白皙的手,抽出他黑色西裝外平整的pockket square,接過她抵過來的玫瑰,纏起那毫無章法野蠻生長的倒刺,溫柔地連同一張鈔票放在她掉色的帆布包上,用浪漫的法國腔調優雅地回到——
「送給你,好姑娘。」
而後,緩慢地搖上車窗,啟動車子,消失在雨夜裡。
佟聞漓站在原地,沒有聽懂那句法語,她重複著那句話的腔調,猜想他大概是說了送給她的意思,但她有些遺憾地發現,原來他,真的不是中國人。
她低頭看到那包裹著玫瑰的pocket square,那色調濃稠地像是西貢的夜。
那鈔票原封不動,那花浪漫明麗。
那是屬於她的玫瑰。
第4章 漂泊
那晚的玫瑰被她鎖在抽屜里。
她那個時候花了許多的時間研究了怎麼製作永生花,爬上那巷子裡最高的屋頂上,坐在那兒等著花干。
阮煙知道了,嘲笑佟聞漓純情又文藝,說枯萎的東西應該葬在土裡,四季才會更替,生命才會循環。
佟聞漓聽完後同樣嘲笑阮煙,說她才是腐敗又迷信。
阮煙把佟聞漓夾在胳肢窩下,跟個小混混似的抬起佟聞漓的下巴,「小妞,晚上樂隊排練,來不來?」
阮煙的媽媽讓阮煙接手她的生意,但阮煙卻喜歡玩樂隊,這段時間一直在排練樂隊。
佟聞漓晃晃腦袋,「不了,煙煙,我今天不去了,幹完活後還得去一趟市場,買點東西。」
她眼睛裡星星點點地跟她強調:「然後再買一束花。」
「買花?」
「嗯。」她點頭,「買束石斛花,我阿爸明天早上就回來了,我怕明天去買,來不及。」
「終於回來了嗎,那我這幼兒園託管班班主任,終於可以不當了。」
「你說什麼呢。」佟聞漓反問,「我有那么小嗎?」
阮煙把目光從她臉上往下移,跟個不正經的花花公子似的抬抬下去,「是挺小的。」
佟聞漓轉頭要去捂阮煙的眼睛,「你煩死了。」
阮煙躲著,笑道:「那行,你去吧,不過,你確定是明天嗎,我聽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