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折的殘枝敗葉中,她揚起臉說:「先生,我是個長情的人。」
「那很麻煩。」
他雖然這麼說,但淺淺看著她的眸子在那一刻變得有些深幽,琥珀色的瞳孔里映著從窗外綠蔭縫隙里漏下的天光,直直地吻上來。
他眉骨高,鼻樑挺,她甚至看到他濃密的睫毛覆蓋在他眼瞼上,偶有吻到動情處,濃密的鴉羽近乎於不可察覺地顫動。
她的雙手攀在他的脖子上,食指觸碰到他的喉骨,感覺到它滾動了一下,繼而他像是渴求間隙慌不擇路地給她丟了一句話出來一樣:「閉眼。」
佟聞漓這才遲鈍地把眼閉上。
比起昨日,今日的吻起先是平和和纏綿的。
但窒息依舊很快到來,缺少空氣讓她很容易就憋紅雙眼。
她帶著眼淚的樣子卻是催/情的毒藥。
她最後嗓子眼發出的那幾聲嗚咽之後,她逃出來喘氣,手抵在他們之間拒絕他:「先……先生……您得走了……」
他迫使自己停下來,整理自己的裝束。
finger跟能計算好時間一樣的準時出現。
他帶一把黑傘站在門口,禮貌說到:「先生,可以出發了。」
「嗯。」他點了點頭,隨後回頭對佟聞漓說道:「阿漓,我走了。」
「好啊拜拜。」佟聞漓若無其事地坐在桌子上,依舊喝著牛奶嚼著麵包。
直到人影真的消失在深綠色的殘枝敗葉之後,對開的閣樓里吹進來陰森森的一陣風,佟聞漓才從腳踝上感受到一陣莫名的涼意。
她沒喝完的牛奶被放置到一邊,桌面上各式各樣的早餐奢侈又浪費,她沒了再想吃的欲望,拿了個毯子裹著下半身坐在沙發里,平躺著對著天花板。
不真實的感覺才逐漸地消退下去。
她抬頭看到的依舊是頭頂上那奶油綠色的四頁掛扇,四方葉扇被她盯著好像旋轉起來,有間奏地隔斷著外面泄進來的天光。
空間狹窄,沙發舊朴,雨季的白天依舊傳來潮濕的味道。
他在逼窘又頹敗的這裡呆了一夜,是不是就是跟現在的她一樣躺在不怎麼符合人體工學的沙發里聞著貧窮的味道。
這裡一點都不適合他,那留他下來的是什麼,是她年輕又主動的身體嗎?
孤單和寂寞是摧毀人理智的毒品,於她是這樣的,於他應該也是這樣的。
因為他們從來就習慣了分開後從不約定下一次見面的時間,瀟灑地把兩個人的命運交給叫做時間的洪流。
飄到哪兒就算哪兒。
隨時做好了下一次不見面的準備。
佟聞漓不再願意多想,她起身想把自己堆在自己脖間的頭髮扎得更精神些,卻在洗手間看到了他留下的剃鬚刀。
他遺忘在那裡了。
佟聞漓拿上那裝在盒子裡的手工剃鬚刀,門也沒關地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