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事確實發生了。
只半盞茶的功夫,焰竹傷口的血就止住了,臉色好了許多。
高嘉遞過一塊帕子,姑娘接過來,自行捂住傷口,站起身來。
高嘉蔑笑著看紀滿月:「紀大人英雄救美,今日又新貴之喜,愚兄也沒什麼拿得出手,既然方才婉拒了懷芝醫你內傷,不如就讓焰竹跟了你伺候著。」
他話出口,焰竹就向滿月看來,一雙大眼睛裡還噙著淚花,滿眼期盼,顯然她覺得若是跟了紀滿月,境況要比當下好太多了。
滿月看她那模樣,心裡一緊,只覺得不忍,可還不等他說什麼,秦厄又笑起來。
高嘉之前就覺得他煩,如今覺得他煩透了,心裡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過來,面兒上客客氣氣:「秦大人笑什麼,高某做了什麼錯事嗎?」
秦厄好酒,剛才看奇景兒的功夫,已經喝乾兩罈子了,這會兒臉也紅了,略有些大著舌頭,道:「第一,方才紀大人只是出言喝止,拿酒盞打你的,是司閣主;第二,你若是把這小美人塞給紀大人,下一回司閣主怕是要用刀子飛你。」
第37章 千金之子
豐年老謀深算, 非是極端嚴肅的場合,他是不拘束屬下玩笑的,這些人也時常玩笑出圈。
因為出圈, 他能更輕易地看到一些想看的東西, 比如官員們心底真實的想法。
正如今日, 紀滿月與在座的眾人格格不入。
他需要這種格格不入。
向來烽火連戰生烈骨, 安閒日久養奸佞,官場上的水大約不會清澈見底, 至清無魚的道理無可厚非——但凡事需要有個度。
如今大越民生向榮,朝上看似平和,其實暗潮湧動, 眼看沉寂日久的混泥就要泛起花了。
將軍百戰死,豐年沒死。他是從屍骨堆里爬出來的。那些風化成灰的屍骨堆圍起大越的城墉宮牆, 換來社稷安康,四海清平。只要他在一日, 他就不能見到清明染污跡。
從前,他需要的是雄師銳兵;如今, 他需要的或許只是幾人。
這幾人就可以成一股蕩滌進渾濁泥濘的清流,是衝破陰晦天空的長矛。
他看中紀滿月是, 希望他行, 也覺得他行。
好鋼百鍊, 他只是還不夠火候兒。
「好了,」豐年道,「今日司閣主和卿如新貴,高大人可不能讓懷芝搶了這二位的風頭。」
將軍發話了, 眾人看懂了風向。
懷芝與焰竹, 被帶下去休息, 豐年安排歌舞絲竹助興,眾官員開始上演宴會必備項目——車輪式勸酒。
紀滿月有內傷做擋箭牌,是沒喝太多的。
司慎言就不一樣了。他不主動敬酒,但有人來賀,他舉杯就喝。二人被送回驛館時,司慎言幾乎是掛在滿月身上的,走路的時候三步搖,兩步晃,趔趄著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