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扶著他,無奈司慎言太高,他一晃滿月就得跟著晃,一會兒被摟脖子,一會兒被攬腰。倆人扭著秧歌,從驛館門口到進跨院門,短短几步路,走得比唱大戲還熱鬧,要是有人給打鑼鼓點,直接就能喊人捧場了。
吳不好是先回驛館打點的,一見直接嚇了一跳。他從沒見過司慎言喝得這麼醉,不是號稱滄瀾山酒仙千杯不倒嗎。
這是喝了多少……
光聞氣味,還以為這倆人一起進酒缸泡澡去了。
好不容易,應承走了送人回來的差官,暫別了追到驛館房門前道賀的官員,吳不好和紀滿月,一左一右扶司慎言進屋。
把人卸在床上,終於消停了。
吳不好道:「公子,這邊我伺候著,你先去歇了吧。」
紀滿月回望司慎言,見他似乎沾枕頭就睡過去了,心裡長嘆一聲,捏著眉心退出屋子。
自己房裡還亮著微光,推門而入,見厲憐趴在桌上睡著了。
顯然是等他不回來,困壞了。
滿月站在他身側,猶豫片刻,還是上前拍著他肩頭,輕聲道:「去床上睡。」
厲憐沒睡太熟,聽見滿月的聲音,盹兒一下子醒了,即刻起身,不楞著腦袋絕不肯去先睡,非要伺候他沐浴更衣。
滿月拗不過他,著實睏乏,一身酒氣不舒服,便由著他。
泡在熱水裡,他沉默片刻,向厲憐道:「今日,陶悠遠被查辦了。」
厲憐沒說話。
滿月又道:「厲家二爺,已經收監,你家……你若是想回去,也不是難事,更不會再有人與你為難,雖然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富貴,但總比漂泊在外安穩。」
隔著屏風,滿月看見厲憐的影子,他低著頭,悶不吭聲。
片刻,少年沉默的跪下來。
他磕了一個頭,悶聲道:「我沒有家了,哪兒也不去,不提師徒,只在大哥哥身邊伺候,也願意。」
滿月深吸一口氣,又呼出胸腔,他是心疼這孩子,但他不願意帶著他。早晚要回去,這註定是一場不會長久的情誼。
可今日,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讓他比平時善感。
那句「沒有家了」扎得滿月心口隱隱作痛,他覺得厲憐就像無處可去的小動物,即便給不了他長久,能在有能力的時候,讓他安穩,幫他長大,也是善舉。滿月終於妥協道:「罷了,明日起,我從基礎開始教你。」
厲憐喜出望外,從地上竄起來,就要敬師父茶。
直接被紀滿月攔了:「別得寸進尺,我懶得帶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