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眼睛,極輕又深地吸了一口氣, 穩住內息。
屋裡, 司慎言沉聲道:「進來時, 滿月看見你了嗎?」
對方顯然沒明白自家尊主的邏輯, 被問愣了,也還是回答:「屬下來時, 只見到門口值守的兄弟,院子裡誰都沒遇上。」
司慎言鬆一口氣,道:「張曉出了什麼事?」
那人道:「前幾日, 國尉大人前來探望,不知他從哪裡聽說懷芝公子是醉仙芝, 可醫大堂主。杜大人帶了那公子身上割下的小片靈芝來……給大堂主服下,不大一會兒人真的醒了。」
聽到這還是好事, 但轉折很快就來了。
「大家都高興,大堂主甚至片刻就坐起來了……」他話音顫抖, 「可後來大堂主吩咐照顧他的弟兄送國尉大人出門,待那弟兄再回來的時候……大堂主不見了……」
司慎言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叫不見了?」
那人答道:「就是……憑空消失了, 床榻上, 只有一小灘血跡。」
屋裡寂靜無聲, 司慎言好像是在消化這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紀滿月,幾乎瞬間就明白髮生了什麼——張日堯,在遊戲裡又死了一次。
張日堯曾經當著滿月的面抹了脖子,然後瞬間消散得好像沒有存在過, 後來, 他又活生生的……
不, 確切的說是幫豐年擋下有毒的暗器,半死不活的回來了。
張日堯說,這是只有他才能用的金手指。
在他中毒昏睡的日子裡,紀滿月束手時也曾想,用這個金手指能不能換回一個囫圇個兒的人來,可若萬一弄巧成拙呢……
所以,他不敢貿然嘗試。
如今可好,不試也得試了。
饒是如此,滿月依舊覺得胸口刺痛,他輕輕扶住門框,默不作聲調息片刻,沒有驚動司慎言,轉身往府衙找豐年去了。
和豐年見面的過程非常順利,滿月言說,刺殺豐年那人的線索或許在神劍峰廢墟,兇徒不僅鬧得平虛和郝景溫喪命,還曾挖空心思要引自己前去,不如兵來將擋,一探究竟。深潭裡藏得是龍還是泥鰍,直接掏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豐年磕巴沒打,直接允了。
滿月起身告辭,老將軍讓他稍待片刻,從桌案的一本書里,翻出封信來,遞到滿月手上。
那是封已經開封的火漆密信。信上話語簡短:高嘉遞密折,參安王通過陶悠遠私屯水銀礦,人證物證具在,安王已受詔入都城。
豐年見紀滿月兩眼就看完了信件內容,笑道:「你埋的種子,發芽了,看來高嘉是向著祁王的。」
滿月躬身行禮,沒有說話。
豐年拍拍他肩頭:「明日,老朽要入都城,你從神劍峰歸來,若是無緊急政務,便都城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