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瑞這才笑道:「孟朝愛醫如魔成痴,他的後人倒是能將他畢生心血發揚光大了。」
蕭玉示意金瑞坐,親自斟茶,推至他面前:「公公有什麼話,直說吧。」
金瑞端杯聞香,片刻才道:「陛下讓奴才查紀大人呢……單說娘娘當年滅口紀遠川,做得乾淨嗎?」
蕭玉眉頭極淺地抽搐了下,她看著金瑞,沒說話。
金瑞的白臉掛著笑,只讓人覺得陰森:「紀大人取字『卿如』是何意,紀大人自己知道嗎,陛下又知不知道?」
蕭玉臉色沉下來,好看的桃花眼裡有一瞬間淬出冷意,隨後她又笑了,剛要開口說什麼……
「是何意?說來朕聽聽。」
話音落,皇上邁步進門,身後跟著紀滿月和杳枝姑姑。
杳枝向蕭玉擠眉弄眼的,意思是皇上不讓通傳。
但這已經不大重要了。
蕭玉和金瑞都被嚇了一跳。
雖然二人都因為熙王對競咸帝有恨。但只說金瑞,如今事態火候都不對,他萬不願意這時候把紀滿月表字的深意叫破。
炸雷要炸,只是不該在此時。
屋裡的氣氛驟然凝滯起來。
蕭玉要起身行禮,皇上擺手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不必執虛禮,」他笑眯眯的,就像隨口閒話,「卿如這表字,取得是何意?」他又看向金瑞,「聽你那麼問,你知道?」
金瑞持禮:「奴才不知,只是好奇而已,總覺得這表字是種期冀之意,是對紀大人有什麼期待。」
皇上沉吟。
他不傻,當然不會忘了自己讓金瑞偷偷查滿月的底。
這情形,他也很難不多想——是否金瑞查到了什麼,沒告訴自己,來要挾蕭玉。
「金公公有所不知,滿月的表字,是姑蘇的養父給取的,」紀滿月突然開口了,他斂眸,那雙和蕭玉極像的眼睛裡滿是悲意,「當初,我不到十歲便被送入師門學藝,臨別時養父囑咐,待到弱冠,取字卿如,『卿臨皎皎月正彌,如弓滿弦盈復虧。月滿而虧,損極復盈,要記得更迭正道。』當時我不太懂,如今卻覺得,他好像早就知道,那日一別,往後再也不會見了。」
競咸帝將滿月胡謅出來的兩句話沉吟兩便,面露惋惜之色:「朕也曾聽聞姑蘇紀先生的儒生雅名……」說著他問金瑞,「先生是……在災荒之後,可惜了?」
金瑞沉聲道:「正是如此,陛下記得沒錯。」
「紀先生……還有親人在世嗎?」競咸帝問道。
金瑞垂首答道:「去尋了,暫無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