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為謙一行人行至樓下,一樓的LED屏上轉播昨晚「雲想霓裳」年度時尚盛典的畫面,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視線中,賀為謙先停住腳步,後邊的人一個腳剎,距離撞上去還有不到一厘米。
有了陽光也沒暖和多少,陰涼處更甚,賀為謙穿得單薄,外套被他拿在手上,手背有針孔的痕跡,貼著醫用膠帶,明顯是從醫院剛打完點滴出來。
手腕處的紗布早就拆了,猙獰的疤痕攀附其上,是割腕留下的印記,他解開了袖口的扣子,也不怕被人看見。
賀為謙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深沉了很多,不復貴公子的矜持,而是多了頹喪的意味,在看到談畫的時候除外,死寂的眼神終於有了波動。
其他人看著他欲言又止,誰也不好觸他眉頭,心想這都能看到談畫,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索性陪他在大廳中央杵著。
鏡頭恰好切到對談畫進行採訪,賀為謙還在人群里看到了去給她捧場的鄒嘉逸,他的五感都被屏蔽,只記得那張漂亮的臉蛋,好一會邁步進了電梯,全程不發一言。
她在舞台上接收數不清的讚譽和注目,那會他正在公司里加班,賀為謙本來是想去的,臨時有會脫不開身,橫豎她也不想見他,順水推舟,不去破壞她的心情。
賀為謙對「禍不單行」這四個字的理解從沒這麼深過,他幾乎在公司住下,才勉強得了一句肯定,心頭的不安感不光沒散去,還越來越強烈。
不過他也沒什麼可失去的了,想到這,一杯酒下肚,辣得他嗓子痛,寄希望於酒精對神經的麻痹作用,讓他短暫地忘卻所有不快。
手機APP出了一條推送,賀為謙沒有刪除,而是點了進去,毫不意外是有關時尚盛典的報導,首圖是她身穿禮服站在舞台上的畫面,長裙曳地,飛舞的輕紗讓他產生談畫穿的是婚紗的錯覺。
如果是婚紗,不知道會美得多驚心動魄,可惜賀為謙一個不小心弄丟了她,再回過神,談畫成了別人的新娘。
文章通篇都是對談畫的誇讚,比如天賦異稟、才貌雙全,說她生來就在金字塔頂端,年紀輕輕名利雙收,在大規格的設計比賽中拔得頭籌,成為搶手的人才,風頭無兩。
而她在這時婉拒「雲想」的邀請,宣布成立個人工作室,十分有魄力,雖然未來的走向不定,但就這篇的作者而言,對她的選擇抱有肯定的態度。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談畫請的水軍,賀為謙很清楚,她根本不需要也不屑做這種事,談畫離開他以後變得越來越好,身體康健、事業成功,他卻一蹶不振,在走下坡路。
是他離不開她。
賀為謙面前擺了許多酒瓶,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喝悶酒,沒人來打擾他,也有人像模像樣地勸他病沒好,悠著點,賀為謙灌了一大口,當耳旁風。
不得已派了個代表過來,也就卓鴻羽在他跟前能說得上幾句話,將他推了過去。
面前覆下一道影子,旁邊的位置塌陷了一塊,對上賀為謙不善的目光,卓鴻羽也不掩飾自己說客的身份,「心情不好?」
明知故問,賀為謙懶得搭理他,自顧自地喝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喝的是白開水,眉頭都不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