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丁靈看見男人繁瑣的蟒服,恍然道,「我去後頭。」
仍舊走回書房。此時才見書案旁邊多了極闊大一副紅檀躺椅,鋪著厚厚的錦褥——昨天夜裡才同他說,竟已辦妥了。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這麼鎮重地放在心上。
丁靈握住躲椅光滑的扶手,紅檀獨有的木香撲tຊ面而來。她心中百味雜陳,慢慢坐下。長案上散亂地扔著紙,亂糟糟的劃著名七零八落的字,反反覆覆只兩個——一個死,一個殺。
墨跡凌亂,殺氣騰騰。
丁靈盯著那兩個字,搖頭,「你倒是來殺呀……」誰能想到權傾天下的老祖宗,嫉妒到發瘋的時候,能採取的手段居然是把自己折魔得半死不活,再抱著她的腿苦苦哀求?
門上極輕地叩兩聲,阮繼善道,「姑娘。」
丁靈拾級往上重回臥房。繁複華麗的蟒服除下來,堆在地上,男人陷在厚重的錦被裡,仍在止不住地抖,沒了外裳朱紅映襯,蒼白得可憐。
丁靈問,「容玖呢?」
「抓藥去了。」阮繼善說完,默默走了。
丁靈走去榻邊挨他坐下,沉默地看著昏睡的人。男人艱難地抖。丁靈伸手貼住他滾燙的額。男人撐起眼皮,「……丁靈?」
「是我。」丁靈指尖移動,在男人燙得澀滯的皮膚上慢慢摩挲,「你怎麼又把自己搞成這樣?」
男人燒作漿糊的腦袋聽不出她的語意,本能地以為接連生病招她厭煩,抬手攥住她,「我就好了……不會煩你……」
「阮殷——」
男人根本不聽,不住口地申辯,「我不麻煩的……我不常生病……你不要嫌棄我。」
「阮殷。」
「我是個快死的老太監,不會煩你很久——」
丁靈發狠,「再說我掐死你。」
男人立刻收聲,張著眼,失措地望住她。
阮繼善在外叩門,「姑娘,湯藥。」
阮殷這模樣若是叫外頭人看見,以後真是不要活了。丁靈道,「躺著別動,我很快回來。」自己走出去接了湯藥。
阮繼善探著頭殷殷張望,「爺爺怎樣?」
「沒事。」丁靈道,「他不會有事。」當著他的面掩上門。
男人果然沒有動,睜著眼,一瞬不瞬望住她。丁靈抱他起來靠在枕上,「藥,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