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靈接到消息便知是阮殷在後推手,果然南安王妃人都沒看齊全便tຊ指丁靈,「這姑娘好。」當眾賞一塊朱紅的玉佩,事情就這麼定下。
那邊丁老夫人還在懸山寺給老祖宗祈福,聽到消息急急回來送行,百思不得其解,「咱們府上近來是燒對了哪柱香?竟是好事不斷?」
丁北城忍不住說出真相,「那是妹妹的香燒得好——好事都是妹妹的。」
丁靈厚起麵皮,悶聲發財。南安王妃也是個狠人,定了人便啟程往南崖,丁靈甚至連對方的臉都沒記清白,稀里糊塗承了南安王府衣缽,帶著大丫頭青蔥去守燈。
守燈處並不在王府,在北御城山麓南安王府精舍,緊挨著皇宮,沒有繁雜人事,卻有流水潺潺,鳥鳴古榭。燈舍有人一日三遍地巡守。丁靈這個差使,說到頭就是住在這裡,簡直不要太容易。
而且她住在這裡最大的好處,阮殷雖不肯說,丁靈多少猜到——不能議親。畢竟是個守燈人,在這地方議親,於老南安王不尊重。
所以丁府南嘉小姐,雖然正值議婚年紀,正經議婚至少要等南安王妃回來。
丁靈直到此時才覺「老太監」三字個名符其實——阮殷此人行事,既老辣,又尖酸,看上去道理都對,其實什麼都要歸他,半點虧都不肯吃。丁靈越想越覺好笑,兀自伏在案上笑個不住時,門上一個人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丁靈循聲回頭,久久不見的老祖宗立在門上,穿著身天青色圓領袍,束著烏黑的革帶,懸著的荷包一晃一晃的。過了這麼久,男人總算透出一點豐潤,雖仍是瘦,勉強有雷公鎮初見時氣象。
丁靈強忍住笑,「老祖宗來啦?」
「百般請不動姑娘,我能不來嗎?」阮殷看著她,漸漸生出怨恨,「姑娘不肯見我,自己倒是快活得很。」
丁靈忍著笑走過去,拉住男人的手,一同挨火膛坐下,「外頭下雪,哪裡都比不及千歲府暖和,你無事不要出門。」見男人又要說話,湊近了道,「我明日就去你那裡了。」
阮殷尖酸道,「姑娘就是說話好聽——我不來,你明日必定也不去。」
「你說得是。」丁靈哈哈大笑,「老祖宗英明。」趕在男人發作前解釋,「不是,沒有的事——前回在你那二日,我阿兄回來不知聽誰說我夜不歸宿,這些時日著實拘得緊。原打算安頓下來去看你……我不是每日都給你寫信嗎?」
不是那些信,他只怕都活不到今天。阮殷慢慢被她哄得轉圜,四下打量,「這裡簡陋,你去我那裡——此處精舍都是我的人,有事片刻便知,什麼也不耽誤。」
丁靈不答,走去把熱油茶倒出一盞,塞在男人手中,「你連日生病,這裡還是太冷了,以後你不要跑了——我去看你。」
「你住在我那裡不好嗎?」
「不好。」丁靈拒絕,「我不想在家裡住為的便是自由自在,去你那裡豈不是更加地不自在?」見男人還想說話,沉下臉道,「阮殷,這事我已經決定,你不要再說話。」
屋子裡靜下來。
丁靈握著火鐮慢慢翻揀炭火。阮殷半日才擠出一句話,「你是不是生氣——」
「阮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