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靈懷疑這位老祖宗有嚴重的皮膚饑渴症,每每觸及他的身體,便能叫他神志不清如登仙境。這事仔細想想也有緣由——這人幼年失愛,少年淨身,長到快三十隻怕連個像模像樣的擁抱都不曾感受過。
丁靈便格外心疼他。二人分開時阮殷早神志昏沉,蜷在地上閉著眼睛喘。丁靈湊過去伸指撩動男人鬢邊散發,「今日好些?」
「嗯。」阮殷點頭,「不燒了,我好多了。」
自從那日從往生潭逃生,阮殷三不五時作燒,雖不重,卻纏綿,整個人熬得越發消瘦不堪。宮裡賞的人參燕窩流水一樣送來,吃下去看不見半點作用。丁靈便嘆氣,「祖宗,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是這樣?」
阮殷好半日才能說出話,「夏隨說——往生潭水寒,尋常人下去不得,我又是殘體,更加不濟。」睜開眼認真道,「是我不中用,你一個姑娘家下去救我,你都好好的,我——」
丁靈暗道你畢竟沒有丁南嘉的神仙體質。便打斷,「我又不是尋常人,你怎麼敢同我比?」
阮殷含著笑意,依戀地看著她,「旁人不知,當年天一法師入往生潭取經,回來百病纏身,不足天命便已亡故。你——真的不是尋常人,你是我的活菩薩。」
丁靈聽得哈哈大笑,半日撐起身體,把懷裡藏的五色絲拿出來,「伸手。」
阮殷看著她把鮮艷的絲繩纏在自己腕上,「你做的?」
「嗯。」丁靈仔細給他系好,握著男人瘦骨嶙峋的手,忍不住握在掌中親一口,「活菩薩保佑你長命百歲。」
阮殷看著自己白得跟活屍一樣的醜陋的手貼在丁靈豐潤鮮紅的唇下,只覺心中悲苦,脫口道,「丁靈,我害怕……」
丁靈在他掌間抬頭,「發生什麼?」
阮殷搖頭,半日才道,「覺得……都是假的。」他說著話便移身過去抱住她,臉頰貼在丁靈心口,「太美好了……就像假的。若都是真的……我怕我不能活著擁有……」
丁靈鬆一口氣,「祖宗,你嚇死我——我還以為宮裡有什麼變故。」便捋著懷中人烏黑的鬢髮,「前日你不是tຊ說,宮裡已經答應讓你去南宮守陵嗎?去了南宮……便永不見天日,誰管你這個卸了任的前老祖宗做什麼?」便笑,「莫怕,我養著你這老太監,必定叫你長命百歲。」
阮殷闔著眼,在她懷裡輕輕地呼吸,「我以後只能靠姑娘了,姑娘要養著我。」二人說著話,不知誰起的頭,又吻在一處。
丁靈兀自沉迷時,外頭阮繼善聲音極小聲叫,「爺爺,宮裡來人。」
阮殷正陷在粘膩的親熱里,身體打著顫兒,口裡長一聲短一聲亂七八糟一直叫「求你」,根本一個字都聽不見。丁靈用力推他,男人不管不顧仍然往上纏。
平日阮繼善叫一聲不應早就走了,今日卻格外執著,「爺爺,宮裡來人,請爺爺入宮。」
阮殷還在胡亂地叫,丁靈只能替他答應,「就來——你去外頭等著。」外頭終於安靜下來。
丁靈坐著不動,任由男人抱著她親吻。阮殷不得回應終於慢慢冷靜,張著水意盎然的一雙眼,大惑不解地望住她,「怎麼了?」
「阮繼善叫了你半日。」丁靈道,「宮裡好像有事,請老祖宗入宮去。」
阮殷皺眉,「入什麼宮,不去。」又去親她。丁靈側轉身躲避,「半夜三更宮裡尋你必定是有急事——你去看看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