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去了嗎?」
「他怎麼敢?」阮繼善道,「命太常寺卿趙言冰過去傳的旨,連內宮監的人都沒敢派,想宮裡的人還沒清理完,陛下不能全然信任——趙言冰是太后親族,無論如何他總是向著陛下的。」
丁靈摸著男人額上的冷巾子變熱,取下投在冷水裡,另外換一塊冷的搭上——阮殷自從昏暈過去便沒有醒,昏昏沉沉的睡,熱度雖不算高,卻一直退不下來。
「你接著說——趙言冰去傳旨,然後呢?」
「爺爺在千石崖接的旨。」阮繼善道,「宮裡消息我們早就知道,接旨時故意裝作酩酊大醉模樣,聽聞太后死訊便心智失常,從千石崖失足落下。」
「趙言冰信嗎?」
「事情就發生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阮繼善道,「姑娘沒見著,趙言冰當時唬得幾乎瘋了,立時命龍禁衛從千石崖絕壁攀援下去尋找。那地方哪裡有那麼好下去?少說要二三個時辰。底下我們早預備下一具形態極其相近的死囚屍體,砸得稀巴爛——那麼高摔下去必定是血肉模糊的,認不出來的。」
「出口呢?」
「奴才背爺爺出來時,現時就炸了。」
丁靈握著男人燒得綿軟的手,許久才能問出口,「千石崖那麼高……往生潭那麼冷……下來時……他怎樣?」
阮繼善一滯,不敢細說,半日小心翼翼道,「爺爺早做了安排,奴才就守在下頭。」
丁靈還要逼問,榻上男人忽然面容焦灼,抬一隻手,胡亂叫起來,「回去……讓我回去……」往生潭畢竟是個野潭,阮殷從那裡脫身身上髒得厲害,丁靈早前仔細給他擦洗過,男人掩在錦被下的身體其實根本沒有穿衣裳,這麼一動半邊肩臂便暴露在空氣中。
阮繼善忙偏轉臉。
丁靈匆匆道,「你先去休息,等會我再問你。」便傾身上榻,男人正胡亂輾轉,被她掩入懷中,昏沉中感覺有所依,便覺委屈難耐,極小聲地抱怨,「難受……好難受啊……」
丁靈低下頭,嘴唇貼在男人耳畔,掌心慢慢捋著他燒熱中不住發顫的嶙峋的脊背,咬著牙無聲tຊ地罵,「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阮殷漸漸收聲,昏昏沉沉又睡過去。
崖已經跳了,人也回來了——再罵也是無濟於事。丁靈自己知道這事只能作罷,便抵住男人發燙的額,兩個人就著額首相觸的姿勢,連體嬰一樣睡過去。丁靈夢中仿佛漫步在無邊的沙漠,頂頭是無邊烈日,足下是滾燙的沙子,世界如同一個燒灼的巨大火球,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
丁靈熱得難受,掙扎著醒轉。睜眼便見阮殷攀著她,雙目大睜,一瞬不瞬凝視自己——夢中裹纏她的火焰鐐銬竟是男人枯瘦的一雙手。丁靈伸手碰他,只覺指下皮膚如烈焰燒灼,簡直到了可怕的程度。丁靈指尖一縮,「怎不叫醒我?」便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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