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結上下滾動一個來回,李如緩緩吐出一個音節:「對。」
就在林墨予即將開口的下一刻,他又接著道:「……不,不止是黎子清。」
「還有誰?」
李如沉默下來,車子減速緩緩匯入前方紅燈路口排隊的車河,他找了個藉口搪塞過去,把電話給掛了。
在療養院陪謝雯茜待了一上午,母子倆默契地誰都沒提起李滿國,午後用罷餐,李如推著謝雯茜下樓曬太陽,小花園裡的紅花槭鋪了一地葉子,謝雯茜讓李如給她撿幾片好看的,她要做書籤用。
「謝仲嶠前幾天又來找我了。」
李如半蹲在輪椅旁邊撿葉子的時候,聽見謝雯茜突然說了這麼一句,他手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面色陡沉,「又是因為謝嘉琪?二審判決都下了,板上釘釘的事,他還不消停?」
「是的呀……」謝雯茜調子柔柔地嘆了口氣,說:「人哪,還是要學會認命才行。」
李如心口一窒,刻意忽略掉他媽話里的另一層意思,站起身道:「媽你放心,我會交待護工的,以後如果謝仲嶠再出現,不准放他進來。」
「嗯。」謝雯茜仰面看他,眼角蜷著笑紋:「你撿好啦?」
李如把手裡的槭樹葉遞到她眼前,不怎麼滿意道:「這葉子都被雨水泡過了,不好看,還是樹上的更鮮艷。」
「怎麼不好看。」謝雯茜接過來,碼撲克一樣一片一片鋪在膝上,嘴裡輕聲細語地念叨:「喏,都蠻好的呀,媽媽做書籤而已,這些就夠了。樹上的就讓它們好好繼續待在樹上,等什麼時候想落了呢,自然會慢慢落下來的。」
「可如果葉子並不想落呢?」李如輕聲問道:「如果只是因為風太凜冽,雨太猖狂,那些被迫離開枝頭的葉子,又要找誰說理去?」
傍晚時分又飄起了牛毛細雨,李如從療養院離開,既不想回家獨自面對李滿國,又厭倦了泡吧買醉,於是驅車漫無目的地在市中心轉,直到窗外霓虹升起夜色濃稠,簌簌後退的街景變得分外眼熟,他才回過神來,發覺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開到了一中附近。
這個點兒應該是晚自習快上課了,也不知道虞杞川在做什麼,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一個電話打給對方,告訴他自己就在一中校門外,能不能出來一起吃頓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