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婦人頓住了,她抬頭,紅著眼狠狠瞪了女兒一眼,還不解氣地拍她手背,「你還好意思說?誰叫你去牢里羞辱東元侯世子了?你從牢里一出來,整個京城都傳遍了,說你在牢里罵你未婚夫是癩□□,還說他落到這個下場是活該,皇帝英明就該讓他早點人頭落地,這是姑娘家該說出來的話?這是你能說出來的?」
「阿娘聽到這些傳言萬分驚訝,都不敢相信,我兒竟然這般蠢毒,你未婚夫剛被聖上判了死刑才幾天,沒多久人頭又要落地,便是個尋常人都不會對一個將死之人口出惡言,何況你曾是他的未婚妻?」
「這番舉動出來,滿京城上下都在議論,說你背信棄義也就罷了,還心腸狠毒,一個女子背上這樣的名聲,你還能有什麼好活路?」
「這幾日大房二房看我眼神都帶了埋怨,怕連累滿府小姐的名聲,還跑去老太太那上眼藥,求她趕緊將你打發出府。」
「能打發去哪兒?無非是尋個夫家嫁了,但你眼下背了這樣的壞名聲,身份又特殊,不用想也知道尋不到好親事,那些高門大戶恐怕連做側室都不會要你,小門小戶的你嫁過去了只怕也擋不住流言蜚語……娘最知道,這世道女子不易,名聲為重,你這樣還有什麼指望啊!」
「你爹本就是個不入流的六品小官,就算是國公府嫡幼子又如何?爵位大房繼承了,等老太太一死,他們把咱們掃地出門,你還能說自己是國公府的小姐?」
婦人是真傷心真絕望,是替自己唯一的嫡女難受,感覺沒了指望,眼神都透著一股心灰意懶,當初老太太越過大房二房的眾多小姐,把這門頂好的婚事指給她女兒時,她有多驕傲多高興,現在就有多失望,多難過。
連帶著,自家老爺也開始被人穿小鞋。
兩年前定下東元侯這個親家後,老爺哪怕只是一介六品小官,上司也待他極好,同僚之間處處照應,甚至連宰相都同他說過幾句話,有時去參加個友人聚會,別人也高看他,都知道他未來女婿是東元侯世子,文武雙全,實權在握,是京城權貴里最出息的兒郎,再沒有比他還出色的男人,將來只怕要有大造化。
一個個的都對老爺巴結起來。
現在境遇反了過來。
自東元侯一家下了大牢,再到東元侯世子被判死刑,短短不到半個月時間裡,那些人已然變了一副嘴臉,老爺最近兩天上完值就回來,沒再外面逗留過哪怕一刻鐘。
他說那些人看他都像看瘟疫,絲毫不給面子,一個個躲得飛快。
說到底,自家國公府名頭也不好使了,空有爵位沒有實權,錦繡在外敗絮其中。
一想到這些,婦人就哭得越發傷心,只覺得天下間權貴官僚人家那麼多,只自家可憐極了。
虞憐拍拍她的背,輕聲哄:「娘別哭了,仔細些身子,哭壞了等爹回來會心疼。」
婦人哭久了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就不停抽泣打嗝,虞憐吩咐丫頭去添茶水過來,一碗溫水灌下去,才好上些許。
她等人冷靜下來了,才慢慢說:「嫁人的事不著急,船到橋頭自然直,娘就不必太過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