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三郎沉默了會兒,放下筷子,背著手走了出去。
虞娘愣了愣,看著老爺的背影,突然有些後悔,感覺自己話說重了些。
老爺明明一身才華,人品正直,卻遲遲得不到提拔,一晃這六品小官都當了好些年,二房的二老爺明明肚子裡沒半點墨水,好大喜功,都因為二嫂捐了大筆銀子,而當上了五品官,就自家老爺一直原地不動,遊走在官場邊緣,見天跟一些書籍打交道,半點朝政都觸摸不到,這怎麼幹出成績,怎麼升官?
她心知老爺這些年憋屈得厲害,又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傷他心?
虞娘連忙追了出去,小虞時見狀也追了出去。
虞三郎也沒走遠,就站在院子裡看著天。
虞娘拉住了他袖子,「老爺你彆氣……我跟你道歉,我那火也不是沖老爺你來的,我就覺得這日子不是滋味兒,老爺你得不到朝廷賞識,我們三房在府里也過得憋屈,憐兒如今又是這樣的情況,我一時情急,才壞了嘴。」
「我跟你保證,無論老爺是個什麼樣,能當多大官兒,哪怕不當官也行,都是我的好相公,是孩兒們的好爹,時兒你說對不對?」
小虞時也忙抱著爹的大腿哄:「爹是大好爹,爹你彆氣,娘說話壞,我打她。」說完就拍了拍娘。虞娘假意痛呼一聲。
虞三郎將小兒子抱了起來,小虞時趁機摟住他的脖子不放,爹生性嚴肅,很少這樣抱他,他得好好珍惜才行!
他嘆了聲,說:「未曾生氣,夫人說的是事實,憐兒那你這幾日再找個機會過去,把銀票當面交給憐兒,既然老太太要你親自去一趟,你便假意借著這次機會過去,老太太也不會說你。」
「過幾日我再找她談談。」
虞娘眼睛一亮,這樣一來她就能光明正大去見女兒,也不用借著兒子的手把銀票給女兒,她還能同她說說話,給她出出主意。這些日子憐兒在華府也不知怎麼樣,人情世故,府里庶務也不知能否應付得上,吃喝如何,睡得如何,一概不知。當娘的心裡總在一天天地琢磨……能親自去一趟自然再好不過。
她當場就應下,一家人便高高興興又回屋用飯。
晚上虞憐沒太睡得著,吃過晚飯後便一直在思考問題。
一是考慮公爹和祖母的身體,二是搬家問題,京城房貴還緊俏,找房子買房子都不那麼容易。
她單手杵著左邊側臉,桌上鋪著張紙,提著筆瞎塗,不知不覺不小心畫出了個幼兒園小朋友塗鴉式的畫,黑色墨水勾勒著簡單的筆畫,畫上有山有水有樹還有座屋子,她愣了愣,笑了起來,在上面又添了個太陽,門前再畫上一畝地,田上種著的青菜發了嫩嫩的芽兒。
看完心裡莫名覺得輕鬆兩分。
本來以為嫁進來,一切都好辦,但是現實比預料中的往往殘酷兩分,她也沒想到公爹的身體這樣差,官府那邊又催得緊,她得解決了這兩樣問題才能真正過上想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