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一晚上帶著美夢安然入睡,渾然不覺自己月前寄出去的信件已經到了主子手上,還給他家主子爺帶來了不小的煩惱困惑。
臘八節這天除了一家人熱熱鬧鬧吃上一頓飯,重要的當屬臘祭, 全家人跟著村里人一塊到了村中族地處的祖祠,到了虞憐才發現, 全村不管男女老少全來了,烏壓壓站在祠堂前, 竟是一個不少。
她有些好奇, 本以為按照「常理」,像祭祖一類的活動往往存在一定的性別歧視, 認為女子為陰,不宜參與, 通常是家族中的嫡系男子方可祭拜,她好奇問了句。
二爺奶笑眯眯說:「別的地兒如何, 我一輩子沒出過遠門不清楚嘍, 但在咱村只要是姓華的, 甭管是嫁進來的還是土生土長的, 有一個算一個都得來, 他/她不來還指望別人幫自個兒祭拜, 指望先祖庇護?想得美嘞,你二爺也常說,做人做事貴在一個誠字,這敬神祭祖也是如此。別的都不重要,只要一顆心真誠。」
虞憐笑了笑,這話雖是質樸,卻含著最樸素的道理,緊接著二爺奶又說道:「咱祖上也出過一位女族長。」
「女族長?」
「說起來還是你家這支的先祖咧,華八錦叔爺的奶奶年輕守寡,後來村里遭了些難,全靠她出奇招撐起來……她也是個苦命的能人,自己守寡兒媳也守寡,好在孫子八錦叔爺是個有出息的……」說到這裡,二爺奶停了下來,將話題岔過去。
她也是忽然想起來,憐丫頭這姑娘也是年紀輕輕守寡,她比旁人還不同,她是在木頭兒子遭難後主動進門的,這份誠意情分珍貴,現在說這些不是惹她傷心?
二大爺作為村里最年長的長輩主持了臘祭,他先是帶著村民告祭先祖,說說這一年村裡的添丁進口、收成進項等等,完事之後又叩了一首後說:「八錦叔爺這支的後人如今時運不濟遭難回籍,望先祖在上庇佑他們渡過這個難關,從今往後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平平安安,根繁葉茂。」
換句話說,苟也要苟久一點。
老太太和長子華詹領著全家小輩在在底下跪著,聽了這話眼眶泛紅,華詹也不例外,一家人對二大爺心存感激,也對這裡真正產生了歸屬感,祠堂擺放的牌位皆是他們的先祖,底下跪著的這一片人也都是血脈族人,他們一家並非孤立無援。
祭拜完畢後,二大爺當著祖宗的面敲打村民,「自木頭一家回來,咱村今年添了不少進項,他家建宅、開荒、開工坊開鋪子,方方面面需要用人的地方都沒忘了咱村裡的鄉親,今年轉眼也到了年尾,你們手上銀子數一數是不是比往年多了許多?」
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村民好些大聲說是。今年的確託了他家的福,手上銀子寬裕了很多,能過個好年了,特別是華三多,那廝明明是個懶貨,卻被憐丫頭看重,聽說這回得了不少銀子,教人羨慕。
二大爺滿意點點頭,接著道:「大家都知道木頭家的仙食罐子在外頭賣得可好,就算是大戶人家也搶著要,但名氣大了也怕招人惦記,外頭那些商人心思可壞了。老朽提前跟你們說好了,若是有人來打聽這罐頭的事,你們記著一個字也不要透露,還要立即報上來。」
村民雖然不解其意,但他們有個好處,宗族觀念強,村裡面誰家跟誰家甭管有什麼內部矛盾,對外都是一致護短的,更何況虞憐家開了工坊,給他們添了進項,若還是不知好歹出賣人家豈不是遭天譴?
再者被請進工坊做事的村民,都在那啥子保密協議上按了手印,哪怕懂的不多,也知道若是瞎說什麼,是要賠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