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片大片幾欲鋪滿整片天空的晚霞如一灘血又如一團火一般灼灼燃燒。
這才是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他的暴戾他的憤怒一點不比季無妄少。
看著看著,阿沅又將目光落在不遠處,同她一般,一樣躲在陰影看著這兩人的春娘身上。
春娘的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每當季陵被打飛在地,她就會咬著下唇,絞著的手背指骨泛白,這場暴行直到夜幕落下才止住,季無妄冷笑了一聲「廢物」,將木棍丟在季陵身上便轉身走了。
此刻季陵滿身青紫滿身的血,而春娘面容蒼白,下唇更是被咬出斑斑血跡。
見季無妄走了狠狠鬆了一口氣,從陰影處急急走出,將仰躺在地的季陵扶起來。
阿沅遠遠看著春娘的背影陷入沉思,太多的疑點了,季陵本來嘴巴緊的就跟石頭一樣,現在不僅要烤了她,還要拿她餵蟲子!或許……她可以從春娘身上下手?
春娘扶著季陵走來,阿沅急忙避到陰影處。
跟著這兩人身後,又悄摸進了柴房內,躲在一旁雜亂處。
春娘看著滿身是血的季陵,面色更白了一分,抖著嘴唇卻半天說不出話,半晌只喃喃重複著:「你知道……你父親不是有意的,他……他……你知道的……你知道他……」
季陵偏過頭去,避開了春娘欲為他包紮的手,也是拒絕與她交談的意思。
春娘的手僵在半空,美目浮起一片水霧被她壓了下去。她看了眼天色,眉心蹙了蹙,柔聲道:「那我……不打擾你了,藥我放在了這兒,你記得上藥。我…走了。」
春娘又看了他一眼才踱步走出柴房。
從頭到尾季陵只盯著柴房裡小小的一扇窗不知在想什麼。
只有血一點點浸透了他的衣衫,他也絲毫沒有包紮的意思。
原來……從這么小就養成的受傷不包紮的壞習慣啊……
從阿沅的角度自然看不到季陵的表情,她鬱郁的吐槽著,鼻尖漂浮著越來越濃重的血腥氣,忽然間,她肚子「咕嚕」的叫了一聲,在死寂的房間裡異常的響亮。
也是,她不知在幻境裡呆了多久,她是真的……很餓。
忽然一隻手繞了過來,精準的抓住她的耳朵將她提了起來,舉到面前。
阿沅猛不丁又對上那雙森冷的桃花眸。
不同的是,這次季陵滿身的血,就連眼白也因撞在了地上受了傷充斥著血紅,整個人看上去猶如浴血修羅般瘮人。
阿沅撲騰著爪子忙道:「我我我我我我錯了!我這就走!你別把我丟進罈子餵蟲子,也別把我烤了!我這就走行不行!」
然而在季陵眼裡小兔子吱吱吱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他擰著眉看了好長一會兒,忽然道:「我知道的。」
阿沅愣住了,他知道?
那雙充血的桃花眸緊緊的凝著她,又道:「我知道……父親不是有意的,我知道。」
阿沅:「……」
阿沅屏住了呼吸盯著少年,然而少一秒就鬆開了手,阿沅冷不防落在了地上,兔子的身軀嬌小輕軟,倒不怎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