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南衣深夜偷偷摸摸離開的時候,卻見秋姐兒就抱著包袱蹲在馬廄旁小憩,她聽到動靜,立刻便驚醒了。
她也沒有戳穿南衣要把她留下的心思,只是同往常一樣細聲細語地道:「嫂嫂,我們出發吧。」
南衣又有點想哭。她好像變得極其容易落淚。
她知道,秋姐兒的心情與她是一樣的,縱然前路是刀山火海,縱然她們只有微末的力量,那也要上路,去博那渺茫的希望。南衣再也無法忽視這一份赤子之心,她不能甩掉她,只能暗暗決心,一定要護好秋姐兒。
舟車勞頓,鮮少出門的秋姐兒確實吃不消,頭一天下了馬,便鑽進樹林裡將苦膽水都吐出來了。
可從林子裡出來,她雖煞白著一張臉,卻始終嘴硬地說自己沒事,不肯停下腳步多歇息,生怕拖累了南衣。
秋姐兒與謝家眾人性格大相逕庭,可那股倔強卻是一脈相承的。她恍惚在她身上看到了小六的影子,甚至還有謝卻山的影子。
枯燥的趕路生活,南衣時常有些恍惚。仿佛她只要用力地奔赴,就能把謝卻山帶回來一樣。
她的覺越來越少了。
她也不做夢。她不知道為什麼,謝卻山都不給她托個夢。
是對這個世間太失望,頭也不回地就過了奈何橋嗎?
可她太想再看他一眼了。
她沉默發呆的時候,秋姐兒便抱著小毯子陪在她身邊。秋姐兒不是個話多的人,大部分時候,她們就只是沉默。
有一個晚上,下起很大的雨,她們被迫在山野之中搭起帳子休息。
看著好像沒有盡頭的雨,秋姐兒忽然問她:「嫂嫂,你為什麼走這條路呢?」
南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這條路比較近,而且隱蔽。」
秋姐兒沒去糾正南衣的錯會,只是自顧自地接著說:「我的意思不是說,朝恩哥哥的身後名不重要。其實就算你不做,宋大人,禹城軍,公主殿下,甚至官家……終有一天,他們會找到機會去做這件事。」
南衣沉默地枕著堅硬的岩石,望向深邃的夜空,密密麻麻的雨絲是銀色的。
為什麼呢?
過了很久,久到秋姐兒以為南衣睡著了,才聽到她喃喃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