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歲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極其不自然,好一會兒才笑一笑說:「不知道他如今在哪裡修煉,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姜歲是玄一門藥王峰長老刻石的弟子,刻石一生懸壺濟世,救活了不知多少人命,這樣的人卻因為救了個魔尊申屠諭的仇人,而在八年前被魔族大卸八塊,就連其座下弟子也死傷慘重,若非當時姜歲有幾個師兄師姐在外辦事,恐怕藥王峰一脈就剩下姜歲這一根獨苗了。
或許是怕被魔族的人盯上,這幾位師兄師姐也多年不曾回玄一門,而是在外修煉,姜歲已經多年沒有見過他們了。
「說起來。」姜歲看向岑霽,「我為師尊守孝時,你來弔唁,我求你收我為徒,你卻看都沒看我一眼,岑逢笙,是因為那時候我很醜嗎?」
岑霽一頓,說:「不是。當時修行出了岔子,耳聾眼盲,沒有看見你。」
姜歲:「……」
多年來的執念終於解開,姜歲卻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不過,我沒有收你為徒是好事。」岑霽認真道:「我只會打架,不會教徒弟。」
「當初宗門大比上你拒絕收我,害我被嘲諷了很多年。」姜歲一扯唇角,「他們說你見我資質駑鈍,不配當你的徒弟。」
岑霽:「你確實資質駑鈍。」
姜歲睜大眼睛,猛地站起來,「岑逢笙!」
「我生平所見之人,都是蠢材。」岑霽道:「你算是例外。」
姜歲有點高興,「我還是比他們有天分的吧?」
岑霽:「你只是有我的偏愛。」
「……」
好一會兒姜歲才回過神來,他看著面色如常的岑霽,才意識到,岑逢笙或許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一句什麼樣的柔情蜜語,對他這種三歲開始握劍苦修的人來說,人間一切風月情債都是遮眼雲煙。
他只是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根本不曾考慮這話有多讓人浮想聯翩。
姜歲略微回想,岑霽對他真稱得上「偏愛」了,雖然兩次拒絕收他為徒,但在刻石長老出殯時,姜歲走在靈柩的最前面撒紙錢,那天下了迷濛的細雨,粗麻布做成的孝衣沾了水就容易粘著紙錢,他狼狽的頂風冒雨往前走,唯有岑霽抬手為他摘去了發間粘上的黃紙,那時候,岑霽的眉眼也如此刻清冷。
岑霽這個人,姜歲真的很難去定義他。
羨他雲端高陽,慕他曠世奇才,嫉他光明磊落,妒他問心無愧。
或許這世間沒有任何東西能改變岑逢笙,這世間也不會再有第二個岑逢笙。
「你之前不是道心有損麼?」姜歲道:「你還是閉關調理一下吧,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我會擔心。」
岑霽:「你有什麼事要背著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