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想拜入渡衡仙尊門下……」姜歲試探的道:「掌門也可為我引薦麼?」
佟宿恩就露出了很牙疼的表情。
「這麼多長老,你怎麼偏就挑中了唯一一個我說不上話的呢!」佟宿恩重重嘆氣,「仙尊生性淡漠,早與我說過此生不會收徒。」
可除了渡衡,姜歲連眼前這位看上去和藹可親的掌門都不敢信任。
他覺得渡衡是真君子,如果能進落鶩山,餘生應該能活的輕鬆很多,更重要的是,渡衡是當今天下第一人,哪怕看出了他爐鼎的根骨,應該也不屑於用他來採補。
「這樣吧……」見他露出失落的表情,佟宿恩於心不忍,道:「如今你師尊葬儀,仙尊也會前來弔唁,到時候你再跟他說說看。」
姜歲點頭,謝過了掌門。
然而當渡衡前來弔唁,他找了個沒人的機會再次請求渡衡收他為徒時,渡衡卻頭也不回的走了,好似全然沒有看見他聽見他。
姜歲看著他修竹般的背影,垂下纖長眼睫,死死咬住了唇瓣。
刻石出殯那天,作為唯一一個在藥王峰的弟子,姜歲捧著刻石的靈位一路往選好的墓穴而去,一路上都是各路仙僚道友嘆息哀戚,天上下了蒙蒙的細雨,煙霧籠罩整座藥王峰,令人看不清前路,也瞧不見去路,麻布做成的孝服太過粗糙,沾了水也沒有柔和幾分,磨的姜歲肌膚泛紅作痛,漫天的紙錢黏了他一身,讓他看起來髒兮兮的像是一隻落水的小貓。
「渡衡仙尊!」
「渡衡仙尊也來啦!」
姜歲聽見人群議論,瞬間抬起頭,就見一襲白衣站在他不遠處,面色無悲無喜的看了眼刻石的靈柩,他沒說什麼哀悼的話,更沒送什麼輓聯,仿佛只是來走個過場,姜歲垂著頭從他身邊走過時,就見他忽然抬起了手。
一瞬間姜歲頓在原地,因為渡衡為他摘去了黏在發間的紙錢,那白皙袖長常年握劍的手撐開了一柄傘,遮在他頭頂,姜歲抬起頭看他, 「……仙尊?」
「雨大,我送你一程。」岑霽說。
姜歲愣了愣,岑霽偏頭看他:「怎麼?」
「仙尊,您身份貴重。」姜歲記恨他拒絕自己兩次,如今又來充好人,心口堵著一口氣,聲音也就悶悶的,「我只是一個無名小輩,淋點雨至多風寒,算不上什麼,不敢勞動仙尊。」
雨水落在油紙傘面上一陣悶響接著一陣悶響,岑霽道:「你在同我生氣?」
姜歲想問他前兩日為何一句話不說就走了,但還是忍住了,覺得這樣問出來顯得他肚量狹小很在意這件事般,道:「不敢。」
岑霽沒聽出他的陰陽怪氣,點點頭:「那就走。」
眾人皆有些驚訝,畢竟渡衡仙尊什麼樣的身份,他竟然願意給一小弟子撐傘,但又想到這位仙尊是個劍痴,不通人情世故,做什麼事都任憑心意,便也就不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