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長青從衙門回來,在飯桌上就扔下了一個大雷:「奶奶,爹,娘,我問了不少人,特別是對那邊了解的人,他們都建議我帶著家眷去上任。那邊女子拋頭露面的多,許多事情男人不方便處理,都是縣令夫人出面,所以我打算和許杏正式把婚事辦了,然後帶她同去。許杏,你可有異議?」
許杏眨眨眼睛,這人還挺會裝的,藉口也找得冠冕堂皇,果然讀書多了心眼兒就多了。她「啊」了一聲,沒有回答。毫無心理準備的話,這樣的反應實屬正常,在座的幾人倒沒人驚訝。
這種明著耍花槍的感覺還真有趣啊,許杏心裡暗想。
趙氏第一個不同意:「那怎麼行?就在這兒?也沒地方請客啊?」
金氏難得的表態支持兒媳婦:「是啊,哪有這樣辦婚事的呢。」她如今也不敢奢求什麼千金小姐孫媳婦了,一個許杏都讓她拿捏不住,更別說高門大戶的人家了。她這會兒是真的覺得此事草率,太過簡陋。
范守業倒是一副兒子前程為重的姿態:「你說得也有理,只是終歸不大妥當,家裡的人都不齊,三書六禮也不全,這如何能辦人生大事?這傳出去,知道的是你急著上任,不知道的,還當我們做親長的不慈呢。」這些話本就應該趙氏這個當娘的說,可是她根本上不去台面,只好自己這個當老子的來說了。
長青微笑,可是若是仔細看,就能看出幾絲嘲諷:「家裡的人?祖母爹娘都在,我娘只生了我一個,哪裡還有什麼不齊的家人?若是族人鄉親或是親戚什麼的,爹爹和奶奶大可回鄉之後再請酒宴客,畢竟是朝廷的差事,大傢伙也不會不滿的。至於三書六禮,確實是有些倉促了,不過找個官媒來操持,我再請翰林院的王大學士來做個主婚人,也就夠了。」
「那這……許杏是童養媳,就不用下聘禮了吧。」金氏又道,「這要在咱們鄉下,哪有那許多講究,請幾桌酒席,拜個堂就是了。」
許杏安靜的低著頭。這種場合沒有她說話的資格,要不說這時代女子地位低下呢,尤其她還是個冥婚抬進來的童養媳。
長青看一眼許杏的發頂,面容嚴肅起來:「有官媒和王大學士在,若是沒有聘禮,須不好看。就算他們都知道咱們是鄉下人家,不會苛求,可不拘多少,總是要出些的。我知道家裡的情況,我自己的俸祿總共攢下來二百兩,就當聘禮吧。左右成了婚就走,田宅之類一概不用置辦了。」
「你有二百兩銀子?」趙氏拔高了聲調,「都給許杏?」
金氏擰起了眉毛,好一會兒才道:「要這麼說,許杏也得有嫁妝才是,可是她當初可是淨人一個來的咱家。」
「奶奶莫不是忘了,她有作坊呢,那可是她自己一手一腳建起來的,不是咱們范家的東西!家裡的田地宅院也是她置辦得多,范家可沒出銀子!那時候咱們可也沒說不要!這些年來,許杏沒吃范家的,身價銀子也給了,她給咱家的只有多的,沒有少的,這可跟一般的童養媳不一樣,咱們沒『養』她!」長青這話像無形的耳光抽過來,讓金氏無比氣惱,卻又發作不出來。
趙氏還在問:「兒子啊,你啥時候攢出來那麼多銀子的?不是說俸祿不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