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氏就如約來到同知府的後門,找同貴帶她去上工。如今同貴已經是許杏身邊的掌事大丫鬟,還在安排處理安頓行李布置屋舍的事情,並沒有親自到門口來,而是叫小丫頭秋風帶李氏進來。
昨天晚上同貴就跟同樂說了許杏的安排,同樂自然沒什麼意見。她小的時候被後娘挫磨,受了很多苦,身體底子不好,跟同文成婚好幾年才懷上孩子,懷相又不大好,反應得厲害,最好是要多休息,可是光秋水一個小丫頭,實在干不完所有的針線和漿洗活計,有李氏負責漿洗,秋水做衣裳針線,她就能歇息了。夫人這可不僅僅是同情李氏,也是在體貼照顧自己呢,這麼一想,她眼眶就有些紅了。
同貴跟她也算是一起長大,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便道:「你可別哭了,回頭你家袁大管事還得心疼!夫人是什麼人咱們都知道,就是她說的那個話,『自己淋過雨,就想給別人撐把傘』,最是善心不過的,咱們忠心辦事就是了。你如今有了身子就好好養著,要是個丫頭正好將來跟著伺候大姑娘,要是個小子將來就跟著咱們以後的小少爺,不是最好了?」
同樂相貌清秀可人,也心靈手巧,卻偏偏嘴上不是很伶俐,聞言也只有點頭:「你說得是呢。」
因為在路上親眼見到了李氏的經歷,所以同知府里的眾人對她們母子都有幾分同情,現在她來府上做工,也沒人刁難她,反倒是胡家母女幾個和秋菊她們在手上沒活的時候還會幫忙照看一下李氏的兩個孩子。
李氏的女兒叫鄧春燕,已經滿了三周歲,能跑能跳,會說不少話,也吃大人飯了,兒子叫鄧春生,卻才剛滿百日,還是個小嬰兒。
「孩子還那么小,唉。」許杏嘆口氣。她的身份在這兒,自然不會整日打聽李氏的事兒,不過偶爾問一句罷了。
據同貴說,這李氏性格並不軟弱,幹活爽利,不怕累,除了給兒子餵奶換尿布之外,從不歇息,而且換下來的尿布都是自己帶走家去洗,並不浪費主家的胰子之類,家裡的下人們也都挺尊重她。
許杏就道:「這樣吧,你去跟同樂說,讓她允許李氏在咱們家洗尿布希麼的,只要不耽誤咱們府上的活計就行。她若家去了,還得自己挑水,只怕捨不得柴火,又得用涼水,咱們家畢竟給燒些溫水,也不差那一點子胰子。嗯,工錢不能再漲了,畢竟是個洗衣裳的雜活,給她錢再多怕要招禍,她那一頓飯便多給些,咱們也不差孩子那口吃的。」
同貴連聲應了,又道:「秋水那丫頭,正學了同樂的老實心善,聽說了這個事兒,昨兒下午起就在改自己的舊衣裳,說給那小姑娘穿。」
「她再年紀小,也十好幾歲了,她的衣裳怎麼改成三四歲孩子穿的?」許杏愕然。
同貴就笑:「那奴婢就管不著了,看她手藝如何吧。」
她們這裡主僕說著家裡的俗事,氣氛和樂,可衙門裡的長青就有些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