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許杏在南龍府的時候,長青是知府段大人的副手,段夫人對她也不錯,跟今天的情形有幾分相似,可是都不需要刻意比較,許杏就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段夫人是個外冷內熱的人,看似不太容易接近,其實不過是因為她恪守規矩禮數而已,對自己卻是真的當作晚輩關照,而鄭夫人的冷淡,更多的是一種上位者對地位不如自己的人們的冷漠,她對自己的另眼相待也像是因為自己能夠達到她的某種標準或者於她有某種用處罷了。
別說有什麼證據,感覺是騙不了人的,許杏心中翻騰著這樣的念頭,想著長青給自己的提醒,也越發警惕起來。
可是今日不過是初次見面,除了自我介紹和互相介紹,她們連閒話都沒說幾句,更別提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了,這麼看來,往後她更得好生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一定什麼時候會遇上什麼事情。
至於其他的夫人小姐們,除了陳都事和王經歷的夫人對自己比較熱情以外,大部分人都是客氣有餘,親切不足,這也十分正常,換做是自己,必然也是如此行事。許杏暫時把鄭夫人這一茬放一邊,把其他女眷的言行在心里過了一遍,只覺得這裡不愧是省府,官員們的職級高,家眷們的應酬功夫也明顯要高明許多,見不到當初南龍的葉學政夫人或者甘州的嚴通判夫人那種不上檯面的挑釁。
靜慧師太講了半個多時辰才停下來,之後就是留給信眾和她談經討教的時間了。許杏當然沒什麼要請教的,就端起客氣的微笑,在那裡捧著人場,偶爾聽到幾句真知灼見,也露出幾分「我受教了」的神色。
鄭夫人並未與靜慧談經,而是聽了一會兒,便側身叫許杏,壓低了聲音問她:「范夫人可有什麼疑惑要請師太解答的?」
許杏搖頭,同樣低聲回答她:「我於這上頭不精通,只聽著覺得很玄妙,卻問不出什麼來。」
鄭夫人點頭,叫她出來:「此間無事了,你陪我出去透透氣可好?」
雖是問話,許杏卻沒有拒絕的餘地,便低頭躬身跟鄭夫人一起離場。
說是出來透氣,天氣這麼寒冷,她們也不可能真的站在院子裡,便去了後院的禪房坐著說話。
「我聽說你們還在守孝,之前還想你如何辦這事,沒想到你另闢蹊徑,如此倒也極好。」鄭夫人讓許杏坐下,馬上就有小丫鬟送上了茶點,「我曉得今日是你的東道,只是你初來乍到,怕是不如我熟悉。我是常來的,丫鬟們跟這裡的女尼也都玩熟了的,你不必不安。」
許杏便道了謝,端起茶杯抿了抿,只當聽不出她話里的高高在上之感,勾勾嘴角:「讓夫人見笑了,我剛來,到處都不熟悉,正是要見見各位夫人姐姐們,日後也好來往。因著我家情形稍有些特殊,沒奈何才會請大家一起來聽經,也是大家包涵我,沒有挑剔。」
鄭夫人擰了擰眉,頓了頓才說:「來日方長,你們來年出了孝,想要如何聚會取樂都使得,也不急在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