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哥兒也看見了,搖著頭說:「你看她自己都熱成那個樣子,她爹,甭管死沒死吧,就扔在那不管了,屬實不孝。」
停在他們旁邊的一輛馬車裡傳來「撲哧」一聲輕笑。
許杏也想笑,可是剛才已經笑過了,也不好一直笑下去,便沒什麼威懾力的瞪了寧哥兒一眼:「你別說話了。」這孩子小的時候就是愛說話而已,現在讀了書進了學,卻越發嘴上不饒人了,能一本正經的把人氣死。
她側過身,輕輕的跟長青說:「我倒是跟這位小公子有過一面之緣,他到我酒坊買過許多酒,回去再同你細說。」
長青頷首,不欲多管閒事,便帶著妻兒慢慢的往回走。反正這少年看著不算圓滑,卻也不傻,不像是能吃虧的樣子。
賣身葬父這個戲碼,一定要有一個黃金配角才能完整,這個姑娘演得不怎麼樣,或者說草台班子太差了,許杏搖搖頭,又隨便回頭看了一眼,頓時瞪圓了眼睛:「這配角真登場了啊。」
一個滿臉橫肉表情猥瑣、讓人一看就生理性厭惡的男子帶著幾個嘍羅不知從哪鑽了出來,一把捏住了賣身姑娘的手腕,嘴裡罵罵咧咧:「小娘皮,爺爺我給你銀子你不要,原來是等著找小白臉呢!給臉不要臉的臭女人,今天非跟我走不可!」
「公子,求您救救我!」
「你說誰小白臉呢?」
賣身姑娘和馬上少年的聲音同時響起,不過關注的重點卻是天差地別。
這下連長青都忍俊不禁了。他一站住,原本就挺想看個熱鬧的母子三個立刻轉身,一起圍觀起來。
「公子,您不能見死不救啊!我一個弱女子,孤苦無依,若不是為了父親的身後事,如何能出此下策?」姑娘的力氣並不小,至少在那大漢的拉扯之下,還能騰出一隻手來穩穩的抱住馬腿,氣息均勻的說出這句惹人憐憫的話。
可是馬上的少年一點兒也不憐憫她,先是對那大漢橫眉立目的喊了一句「小爺才不是小白臉」,然後才低頭教訓那姑娘:「雖然他長得不好看,可是他都說了給你銀子,你都賣身葬父了,誰的銀子不是銀子?挑挑揀揀作甚?」
那大漢直接讓這少年說懵了,一時竟不知是繼續恐嚇他好,還是點頭贊同好。
「還有,你憑什麼說我見死不救?平白污我名聲!」少年憤憤,「你死了嗎?你那個爹,躺那兒打呼嚕那個,死了嗎?都沒死用誰救?你愛出上策下策是你的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再不鬆手,我的馬鞭可不是好惹的!」
「公子,您可不要污衊我的清白啊!」姑娘一臉的傷心欲絕,抓著馬腿的手卻鬆了。
少年根本不理會她,看她手一松,立刻驅馬往前走了好幾步,馬鞭往地上一甩,卷了個小石塊起來。他把馬鞭交到左手,右手一舉一松,石塊就飛了出去。
「哎喲!幹什麼啊這是!誰家孩子這麼搗蛋?」賣身姑娘「故去的爹爹」罵罵咧咧的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