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聰明人,也足夠了解自己。許杏沒有說話,只是低垂著眼瞼,看著車廂壁上的花紋。
她不說話,長青也不失望,而是道:「一開始我慶幸你無事,擔憂你受驚,後來我才想通,這件事裡,公主不過是外人,她會讓你憤怒,卻不會讓你傷心。真正傷你心的人,是我。」
「我對建昌公主緊追不放,甚至對手下的謝氏官員都刁難打壓,想要為你出一口氣,想要震懾他們,讓他們再不敢對你動手。可是,我最終發現,最該懲戒的人是我。」長青面色平靜,聲音卻有一點顫抖,泄露了他的情緒。
「你刁難打壓謝氏官員?」許杏問。
「他們也不是全無錯處,我不過是略嚴厲了幾分罷了。」說起這些,長青倒是很坦然。
許杏嘆口氣:「你也不必如此。貿然樹敵,何苦來呢?」
「她朝你動手的時候,就已經是我不死不休的仇敵了。她很該慶幸你無事,否則,不論是皇上還是謝氏,都護不住她。如今這般不痛不癢的了結,我恨意難平,總要找些人來幫我整治於她。」長青冷冷的說。
「倒也不必如此,終究我無事,落到世人眼中,你這般就有些過了。」許杏語氣平淡,帶著一絲無奈,「我是無妨,卻是與你名聲有礙。」
「我在意名聲,是為了仕途通暢,站得更高,讓你和孩子們活得更肆意,卻不是被這名聲束縛。」長青道,「且我走到今日,到底還是有了自負之意,這才自以為是的草率處理了這件事。如今我已知道錯了,你給我個改過的機會,好不好?」
馬車已經到了熱鬧的街市,車簾外傳來各種人聲,有商販叫賣的,也有算錯了帳頭互相爭執的,還有坐在街邊胡侃的,讓車裡的氣氛也隨之輕鬆下來。
許杏露出個極為淺淡的笑:「你想要如何,我自是不會攔著,只是我卻又有了別的事情要做呢。」
「你想做,便儘管去做。」長青道,「家中銀錢全是你一手掙來,自然是隨你取用,我也會儘量多陪伴教導孩子們,你自忙你的便是。若有我能幫忙的,我定然盡心盡力。」
許杏的特色食府生意一向火爆,他們進去的時候已經接近客滿,不過東家來了,包間還是有的。同喜便跟許杏說要帶著王小二在大堂里吃頓烤肉,等吃完了自去車上等他們,許杏應了。
他們夫妻坐在小小的隔間裡,兩個人吃著一盆醬汁燜鍋。
等送菜的小二下去了,許杏才道:「我昨日寫給皇后娘娘的摺子,手稿還在房裡,你看過了吧。」
長青臉上頓時露出幾分羞赧之色:「我並不是故意偷看的。」
許杏搖頭:「你看也無妨,正好省了我跟你再解說一遍。我是要做我自己的事,但我卻並沒什麼要瞞著你的。」呃,話一出口,她才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內涵敲打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