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旁邊是散落的藥品,瓶子被打翻,好幾種藥片摻雜一塊。
她渾身乏力,對什麼也提不起興趣,就想維持著這個姿勢,不要有任何變化。
有時候她會發抖,有時候會出現幻覺。
整間房子裡都灌滿水,密不透風,她被淹沒在中心,無法呼吸,不斷地下沉。
窒息感,墜落感,以及身體裡五臟六腑的疼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她。
她知道自己又發病了,比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原諒她的自卑懦弱,就讓一切回到遠點。
像她這樣的人就該繼續腐爛發臭,靜悄悄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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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粲離開後,再也沒有聯繫過溫若。
他飛回北城,在那棟裝滿「她」的房子裡,看著滿牆畫像,深深地跌入谷底。
地上有堆碎片,是撕得粉碎的發言稿——溫若在國旗下演講的那篇。
她說後悔救他,因為他給她的人生蒙上了陰霾。
可是,明明之前她說過是她需要他留下,是她求他留下的。
江粲的信仰崩塌了,預言變成了現實,曾經住在他身體裡的怪物說過她還會拋棄他,他不信,將身心全部交託,結果輸得一塌糊塗。
那個在拳場裡豁出命的他,根本就是個笑話,當時他還天真地以為,只要一年,湊夠她的手術費,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
他開始厭惡自己,連帶厭惡外界的一切。
楊帆帶著開鎖的師傅和保安找到他時,他正穿著白襯衫躺在浴缸里,手握尖刀要往肚子裡送,所有人都嚇壞了。
家庭醫生來過,打過葡萄糖其他的,江粲的臉色好轉點,只留下楊帆和秦宇。
他們推著他來到後花園,清新的空氣能讓大腦更清醒點,楊帆抱著柱子坐在欄杆上,在江粲的對面看著他。
楊帆舉起雙手投降,「好好好,我真的敗給你了,江粲,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幾萬員工的衣食父母,怎麼能為點情情愛愛的事情鬧成這樣呢。」
江粲坐在輪椅上,身穿條紋家居服,腿上搭著羊毛毯子,病中仍有貴公子的氣質。
他撐著頭,病態的黑眼圈,眼皮子聳拉著,能這樣一動不動半天不帶搭理人的。
「有沒有可能,江總就剩這點情情愛愛所以撐到現在呢?」秦宇舉手回答,他要不是說話,這場子可就涼透了。
「你小子懂得可真多,所以說你能當江粲的助理呢。」
秦宇靦腆地笑,「楊總你那麼有女人緣,不如給咱江總看看,問題出在哪裡。」
楊帆跳下來,繞著江粲轉了一圈又一圈。
「咦。」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