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平,你聽明白了麼?」
這次杜闕意外受傷,讓她想通一些事,好比他若不幸去了,她大抵好過不到哪去。終生守寡?另嫁他人?前者她不願,後者她更不願。與其嫁一個素未謀面之人,忍受種種不如意,倒不如與杜闕湊合著過完後半生,最起碼他待她是好的,省去了諸多因不了解彼此而產生的不快。
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面對杜闕的事,她不能再視而不見了,這座偌大的宅院,從今往後便是她的安身之所,換言之,是她的家。
斯人已逝,再糾結已無意義。她不可能為了公孫冀拋棄家人、朋友,正如當初的公孫冀放不下一切娶她,同她做個尋常夫妻一樣。
她還有更長的路要走,她必須得護住元家。
一番肺腑之言,令曹平大受震撼,他嘴唇張張合合,竟忘記了回話,還是元月又重複了一遍,這才找回魂兒來,木木道:「奴才,聽明白了。」
接下來的一盞茶內,曹平把去國公府的前因後果一字不差地道了個明白。
原來,下令將東西扔回府里的人,並非衛國公、衛國公夫人,也非國公府那浪蕩子方淮,至於魏氏,因太過瘋癲早就被嚴加看管起來,自然沒機會辦這等不厚道之事,反而魏氏的寶貝兒子,方蘊柔的兄長,以謙謙君子著稱的方公子——方雲英,專門指使下人將代表六皇子府顏面的東西,當街丟棄,十足打了六皇子府一記響亮的耳光。
「那方公子太不厚道,難怪世子爺總不待見他,奴才以前有眼無珠沒能看出端倪,這回可切實領教到了。」曹平憤憤不平道。
與曹平的憤然相反,元月釋然一笑:「橫豎咱們的禮數到了,外人怎麼傳怎麼看,咱們管不著。」她頓了頓,「對了,早前聽說陛下把追捕山匪一案交給端陽王爺查辦,這都好幾日了,可有消息了沒有?」
曹平搖頭:「那幫匪徒狡猾得很,恐不會輕易落網,不過王爺威名遠揚,想來他們也逍遙不了幾日。」
這話元月認同,端陽王有勇有謀,自小跟隨先帝南征北戰,膽識本領皆非尋常人所能比擬,區區山賊,於端陽王而言,算不得什麼。
該問的已問完,元月放曹平離開,臨走前,多叮囑幾句:「今日這事,不用告訴殿下,他多疑敏感,聽了又該胡思亂想了。」
蹉跎半個多時辰,元月猛然記起杜闕耍性子不肯吃飯的事來,捧起身側的牛乳一飲而盡,快步移至東廂房外,象徵性敲敲門,隨即推開入內。
入目第一眼便是桌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飯食,碗碟之內滿滿當當,只有盛放芙蓉糕的碟子裡稍微亂了些,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雙臂環胸打算質問一番杜闕,抬眸的瞬間,卻見他半靠在床邊,手裡急忙藏著什麼物件,那張素來淡然的面龐同樣沾著幾分慌張。
她「咦」了聲,緩步上前,居高打量他:「你手裡拿的什麼,我能看看嗎?」
杜闕仰頭對上她的目光,笑了笑:「不過是無用之物罷了,不值得看的。」
她卻不信,相處這麼久,她將杜闕的性子摸清楚,他這人講話得反著聽,無用便是有用,不值得便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