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抿一抿唇瓣上新點的口脂,陶然答應。
思及初次見何家父母,總該穿得隆重些,故,特從包袱里取出一身離京之前專到成衣鋪新做的衣裙來換上,又精挑細選幾件還算看得過去的首飾戴上,臨動身前不忘對鏡檢查一番妝發,確認得體之後,與何爾若相攜出門。
出了院子,恰和何千鈞打了個照面,他額前的散發有幾分亂意,看來也在為父母的歸來而心切。
客居何府,總不能失了禮數,她輕輕一點頭,表示禮節。
何千鈞回以露齒一笑,寒暄:「元小姐可歇得慣?」
「貴府招待得很周到,屋子裡樣樣俱全,床鋪柔軟舒適,昨兒難得歇了個好覺。」元月笑道。
何爾若不覺把胸脯挺得高高的,眼睛時不時朝何千鈞的方向瞥,仿佛在炫耀對元月的用心。
「那就好,原本我還不太放心我這好妹妹,生怕她馬馬虎虎的慢待了元小姐,畢竟她自己就是個丟三落四的。」何千鈞眼風一掃,微微笑道。
何爾若不服氣,剛打算照著他的胳膊擰一下,就見出府的馬車已在面前候著了,而簾幔被一隻手拂開一隅,那手,正是她哥的。
「哥,你什麼時候這麼貼心了?居然會主動給我掀帘子?」她當然知曉他的溫柔貼心是對誰的,所以專門把這事挑到明面上來,當著下人們的面,嘲諷一頓,好趁機澆滅他的痴心妄想。
何千鈞笑意滿滿:「妹妹,這話從何說起?難道你忘了,上回你失手將娘心愛的花瓶打碎後,是我挺身而出替你挨了娘的痛罵不成?」
何爾若連連點著下巴:「行,我說不過你,我不說了,總行吧?」
那事本就是她不占理,而何千鈞當時出人意料的仗義,這一回合,她甘拜下風。
兄妹倆唇槍舌戰的畫面,元月已經不足為奇了,面帶淺笑靜候倆人熄火,方才提醒:「再不走,恐會誤了時辰。」
何爾若一拍腦門,急上車,元月緊隨。
再有幾日便是中秋,在外漂泊的人皆自天南海北向家奔來,金陵作為南邊首屈一指的大城,街頭巷尾無不被一個個人填滿。
何府的馬車行在途中,根本無從下腳,為防不留心撞著過往行人,車夫只得跳下車來,用手牽著馬小心翼翼地走。
何爾若半撩開車幔探頭左右查看,愈看愈心急,手上不停拍打著大腿。
元月看不下眼,溫和寬慰:「好在何府離碼頭也不算太遠,現在這個點還早,應該是趕得上的。」
「唉……」何爾若苦嘆一聲,「這一眼望不到邊的人群,怕是沒有大半個時辰擠不出去。早知道就提早一個時辰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