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覃見狀,偷偷鬆了口氣,吩咐僕人將顧子階扶起來,忙跟在寧如風身後進了府。
而原本還在哭天搶地求情的顧子階,一聽到這話,立刻轉悲為喜。
從地上起來後,一邊擦眼淚整理儀容,一邊屁顛顛追趕寧如風等人的步伐,腳步急的好似有狗在攆他,走的途中好幾次踉蹌,要不是旁邊有人扶住,差一點就要摔倒。
意識到接下來要談的事事關重大,謝覃直接將寧如風引到了自己的書房,之後又屏退左右,等到房間只剩下寧如風、程宋、謝覃與顧子階四人時,顧子階再次跪倒在寧如風面前。
寧如風坐在太師椅上,謝覃與程宋各自侍立在他左右。
顧子階半跪著,上半身直起,對著面前面無表情的寧如風拱手求饒道:「世子殿下,臣有一事相告!」
寧如風聞言,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倒是程宋直接說道:「有什麼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世子殿下既給你機會,你便要中用些。」
顧子階陪著笑,連道了幾句「是」,才嘆了口氣,「說起來,這已經是件陳年往事了。我自幼沒了父母,是叔叔嬸嬸撫養我長大,與如今的洛夫人,還有我的子基兄弟,雖非同胞,卻勝似親生,叔叔嬸嬸雖非我的親生父母,卻勝似親生。可惜呀…」
顧子階頓住,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繼續說話時,聲音已帶了些許哽咽。
「四十多年前,嬸嬸病逝,沒過幾個月,叔叔就從外面接回來一名女子,這女子還帶著一個兒子,嬸嬸屍骨未寒,叔叔卻要將那女子娶做續弦。」
「那時我雖憤恨不已,可畢竟只是侄子,不好直說什麼。倒是我那子基兄弟,眼見著母親剛剛下葬,孝期都沒過,父親就迫不及待娶小老婆過門,心裡恨得不行,加上當時才十幾歲,年輕氣盛,與叔叔幾乎鬧得翻天覆地。」
「奈何我那慧娘妹子當時不過牙牙學語的年紀,嬸嬸沒了以後,子基便對這唯一的血親疼若珠寶。叔叔正是抓住這一點,威脅子基,倘若他不聽話,便將慧娘送到遠方親戚家寄養,讓他兄妹一輩子不能相見。」
「唉,這可算拿捏住我那子基兄弟的軟肋七寸,最終,那女子,連同她的拖油瓶兒子,到底還是進了我顧家的門。」
寧如風聽到這才總算聽過味來,眯眼問道:「你是說,這顧懷賀不是你們顧家人?」
顧子階點點頭,表情頗有些難為情,囁嚅道:「不怕世子笑話,這本是樁家丑,我那叔叔又豬油蒙了心,愛屋及烏,一心將那顧懷賀當做親生兒子,連我那子基兄弟,這個唯一的兒子都要靠後。甚至為了討那女子歡心,還將顧懷賀的名字加到族譜,並且勒令下面人不許再談論顧懷賀的身世來歷,一心一意將他當做親生子,久而久之,等到經歷過當年那些事的老人都沒了後,便甚少有人質疑顧懷賀的血脈。」
寧如風冷笑,「難怪,我說你們顧家也算有底蘊的世家大族,怎麼會養出這麼一個人面獸心、噁心骯髒的玩意兒,原來是從外面帶進來的野種,這就說得通了。」
說罷,又倏地望向顧子階,「既然你叔叔有親生兒子,家業怎麼落到一個外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