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不單行,投資人也因為市場波動接連撤資,尚特從被看好的前程無量的獨角獸企業,一夜變成了被眾人倒喝彩的業內笑話。
有心人在他的身份上做文章,稱眾人本就言過其實,尚特不過徒有虛名,是膏粱子弟魚目混珠的把戲,勸向繁洲還是滾回家繼承家產算了。
那段時間,他忙得焦頭爛額,抑鬱和焦慮病症加劇,卻還是要抽出空見曾經在華爾街聲名在外,此時隱居魁北克的華人投資巨擘何岱雲。
那天,魁北克難得一見的暴雪落停,他第三次登門被拒,從便利店買了一盒萬寶路出來,一眼看到了街角的那個女孩。
她穿著白色長款北面羽絨服,戴著毛茸茸的黑色毛線帽,脖子上繫著灰色的圍巾在路燈下踱步,冷得縮脖子,幾乎只露出眼睛區域。
他站在門口無法動彈,還沒來得及接受突如其來的驚喜,在這異邦國度強忍身心痛苦多日,幾近萬念俱灰,連費心戒了多年的菸癮都冒出來折磨他,卻沒想到轉機陡生。
甚至比何岱雲同意見他,還要為之欣喜。
向繁洲把煙重新塞回了口袋,他的禾禾最不喜歡煙味了。
她幾乎要融進雪夜的魁北克城,向繁洲卻還是過之不忘,盪魂攝魄。
他沒能停下追逐的步伐,只是不敢靠太近,他並不知道此時的突然現身,會不會嚇到她,也不知道此時該如何重新面對她,更怕這是他精神失常,臆想出的幻境。
但他的好心情沒能持續很久,有一個男人陡然出現在她的背後,捂著她的眼睛,她笑著猜測他的身份,跟他打鬧,關係甚是親密。
他登時如墜冰窟,忘記了呼吸。
原來他夢魘中的一切竟是真的,他果真是來遲了。
心臟劇烈地抽搐,他痛得腳下難立,像被棄在時空縫隙中的隕石碎片,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雪意重啟,鵝毛般的大雪繼續落入這個世界,穿越隔閡,直接將他冰凍,他親眼看著兩人有說有笑,進入了何岱雲的私人住宅。
他徹底潰散了,原來命運兜兜轉轉是要以種方式來折磨他。
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肩膀,頭髮,甚至從脖頸落入衣領空隙,冷得他一激靈,他也沒能走出去,一直到渾身落了白,看到別墅三樓燈光中的剪影。
他回頭,逆著雪,蹚著腳下的白,無頭蒼蠅似的走了半夜才回到酒店。
一夜無眠。
第二天清晨,他收到了何岱雲助理的回復。
[Sander先生,何先生同意了您的見面,今天下午兩點鐘來這裡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