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漸入隆冬,寧知非仿佛回到了剛懷上孩子的時候,重新變得容易睏倦,每天似乎都睡不夠一樣。
但寧知非沒去枕燕淮的腿,只輕輕把頭靠在了他肩頭。
燕淮將寧知非攬住,忍不住去親吻他輕闔的眉眼。
「我會永遠陪著你,你也要永遠陪著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要分開……」燕淮低聲說。
寧知非睡熟了,沒有給出回應,燕淮便用小指輕輕鉤住他的手指,朝著自己的方向拉動,仿佛兩個人許下了承諾一般。
也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讓他稍稍安心。
燕淮原本覺得,寧知非是棲息在自己身上的鳥雀,無論飛得多遠,總是要歸林,牽掛著自己,也牽掛著阿雙。
可寧知非的過去逐漸明朗後,他才驀地驚覺,寧知非其實是一隻蝶,脆弱,縹緲,留不住。
他從來不屬於汴梁,甚至不屬於自己。
如果南平還在,寧知非會是南平百姓的信仰,寄託,甚至是神明。
自己像那竊國的盜賊,偷走了一個國度最寶貴的東西。
何德何能。
他想將他留下,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到底再度患得患失。
寧知非睡得昏昏沉沉,似乎夢到了剛到侯府時候的事,但一切的回憶,在睜開眼睛的剎那,就被湮沒在腦海中,忽地消散了,什麼都記不起。
「侯爺,我怎麼睡死過去了?」寧知非慌張地從燕淮身上起來,揉了揉眼,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睡了過去。
燕淮的外衫被壓得全是褶皺,肩頭甚至冒出了一小塊水漬。
寧知非唰一下紅了臉,從懷裡掏出帕子,蓋到燕淮身上,想給他擦掉。
「沒關係。」燕淮抓住寧知非正給自己擦拭的手,朝他笑道,「睡得可好?」
寧知非點頭,故作無事地掀起來帘子,朝車外看去。
已經遠遠能看見一座山。
「是不是快到了?」怕漏了車廂內的暖氣,寧知非又迅速蓋上帘子,朝燕淮問道。
「最多一炷香,也就到了。」
寧知非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劇烈起來,胎動也比平日裡更加厲害。他手掌按在腹頂,想要安撫阿薇。
燕淮察覺到他的異樣,立刻詢問情況。
寧知非搖頭,說:「沒有動胎氣,只是快要見到師父了,我有些緊張。」
說著話,寧知非感覺到手心不斷有汗冒出。
他太久沒見過馮清越,因此更加忐忑害怕,甚至無端開始擔心馮清越會威脅自己腹中孩子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