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陸紀名派人告訴她,讓她適當暴露蹤跡。
寧嘉想,或許陸紀名也猜到了,那日在漱月巷派出殺手的人就是南心雪。
陸紀名不了解南心雪,以為是計策有用,公主無法容忍被人冒充,故而讓自己再度暴露蹤跡,引誘南心雪現身。
可寧嘉清楚,南心雪這次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次出現了,自己在京城暴露蹤跡,只會引來皇帝的走狗。
比如今日的院子……
寧嘉抬眼,眼睜睜看著院裡那棵不知名的樹上最後殘存的一片枯葉落下。
「要殺要剮,至少得報上名來。」寧嘉微笑著對空無一人的院落說道。
她不想反抗了,因為她發現,自己對義父的配合,不僅沒有讓他看清無奈的現實,反而令他泥足深陷,入了魔魘。
如今整個陸家都因為義父聯絡外族被拖下了水,再往後,說不定是整個天下。
她沒辦法拉陸紀名回頭,只能希望別人攔住自己繼續幫他。
幾乎寧嘉話音落下的同時,一個身穿飛魚服,容貌普通的男人從屋檐下視野的盲區里走出:「儀鸞司,顧信濘,帶乙隊全員。」
隨後寧嘉回頭,自己身後已經圍了十個身形相似,戴著面罩的人。
「顧信濘……」寧嘉記得這個名字,不著痕跡地一遍遍從頭到腳打量著對方。
真好。
她的弟弟也長大成人了,看身形比她還高上許多。
如果摘下易容面具,他或許長得像母親一樣漂亮,也可能像父親那樣溫文爾雅。也說不好更像自己。
但這都不重要,能好好活著,是唯一重要的事。
「既然你們能找到我,想必也清楚我是誰的人了。」寧嘉冷冷地說道,「我叫陸嘉,是陸相的義女。」
她終於編織了一個謊言,保護蕭寧過,讓他永遠不用在前途和親情之間做選擇。
第60章 60師徒
程鶴遠叩響了那扇已經腐朽的木門。
他力氣稍稍大了些,門就開始搖晃,隱隱能看見空氣中飄飛著木屑。
這樣一扇已至垂暮的門後,走出來的自然也是一個已至暮年的老人。
老人的身形已有略微佝僂,瞎的那隻眼睛變得比十幾年前更加混沌污濁,滿臉褶皺,比鄉下老農還要落魄幾分,幾乎無法辨認出他的身份。
馮清越,寧知非從齒縫裡擠出這三個字,很輕,周圍的人都沒有聽清。
寧知非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對方是多麼霽月風光,玉樹臨風。他走在一隊護衛的前面,腰間別著把短劍,看起來像是勛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