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都是一個人去的,後來身邊多了個鈴屋。
他往往踩著拖鞋跟在後頭,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他一開始很少來這個區域,喜歡東看看西跑跑,我光把他拉到門口就廢了我老大力氣。後來這條路走的多了,枯燥無味的景色看遍了,他也沒了興趣,單純是閒著無聊陪我過來。
他將雙手疊放在腦後,眼睛覷向鐵欄杆外的世界,透著好奇:「真子,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出去呢?」
「等我們離開學院了。」
只有從學院畢業、拿到相應的身份證明之後,我們這群曾被拋棄過的孩子才被允許成為社會意義上的人類。
回答完鈴屋的問題後,我走上前踮起腳,和熟悉的門衛打了個招呼。我將寫好的信件給他,他也自然而然地把一封信遞向我:「還是和歌山市的白濱町嗎?」
「對的,」我點頭,「還是寄到那個地址。」
涼子如今在白濱町一家醫院工作,我寄信的地址也從以前的東京某地改成了白濱町某某街道。
聽到門衛大叔說了聲「好」之後,我捏著一封信,轉頭就把已經在嘗試著觸碰鐵柵欄的鈴屋拉了回來:「上面是通電的。」
「這樣啊。」
他的反應一向奇怪:「我還沒被電過呢。」
我懷疑......不對,幾乎可以肯定這傢伙有嚴重的受虐傾向:「會疼的!」
「不會的,肯定會很快樂的。」
他眯起眼,臉上的表情甚至有點病態的憧憬。
我早就矯正不動他對於疼痛的詭異觀點了。行走回宿舍的路上,我一手拆著信,一手扯著鈴屋手臂處的衣物防止一不留神他就跑去感受電擊。
我先是一目十行地粗略讀了一下。
涼子在寫給我的回信開頭上寫:真子能交到朋友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朋友?
我下意識瞥了一眼身旁的鈴屋,他同樣無辜地回望我,面上習慣性地掛著一個綺麗而燦爛的笑容。
「怎麼了,真子?」
雖然我從未交過同齡朋友,但是我並不認為自己與鈴屋的相處狀態能與友人二字搭上分毫的關係。
也許我應當開口問他:鈴屋,你覺得我們算是朋友嗎?
可是轉念一想,即便詢問了,獲得了肯定或否定答案也並無作用,至少我和他之間的古怪關係並不會因為一個問答而改變。況且似乎也沒有什麼好改變的,維持現狀反而令人安心。
所以我只是搖頭,別開眼:「沒什麼。」
我繼續看下去。
信的後面還零零碎碎地跟著老母親一般囉嗦的擔憂,說是如果和同齡人相處得太少會很難融入集體的,以後升學工作了和社會脫節了該怎麼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