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很囉嗦,但又是想到什麼寫什麼的性格,擔憂完之後還和我聊起說,最近醫院樓下咖啡店新推出的海鹽豆乳拿鐵特別難喝,有一股豆子發酵腐爛的難聞氣息。
涼子在信里是如此形容的:這杯咖啡竟然比福馬林還難聞十倍。不過她還是捏著鼻子喝完了,否則已經連續值班兩天的她估計要在昏倒在醫院的走廊里了。
她又抱怨了最近醫院實在是太忙了,各個科室都是腳不沾地,都已經好久沒有好好過個周末了,明明離海灘那麼近卻沒機會玩過。
她還說自己還申請了國外的博士學位,如果能拿到offer說不定明年就可以出國研修了......
手腕迎來細微的拉扯感,鈴屋不知不覺走到了我的前面。
他轉過頭,細細地抱怨道:「真子,你走的太慢了。」
「啊,你有急事嗎......要不然你先走?」
我稍稍鬆開了捏住他衣角的手,卻被他立刻反握住手臂。
鈴屋掌心裡的繡痕輕刮過肌膚,掠過一陣輕微的癢意,他沒有用力,只是虛虛地握著。將視線從手臂轉移到上方,我便能看見鈴屋的臉上赤/裸裸地擺著「我不要」三個字。
所以說就很奇怪,朋友之間難道也會這樣嗎?
反正我不這麼覺得。
我一邊暗自思索著,一邊詢問他:「那我們還是慢慢走?」
他依舊環著我的手臂,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聲音甜膩地開口:「真子,我可以要一顆糖嗎?」
我瞬間明白了鈴屋的意思:如果我給他一顆糖,他就會陪我慢慢走。
鈴屋的姿態又放得很低,做出的行為就像是貓咪打著滾在向主人討要獎賞般。可我卻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涼子在信里寫到的關於朋友的定義,她說過:真正的朋友總會無條件為對方付出些什麼,並不奢求回報。
我的心底莫名升上一種惡趣味的想法,於是慢吞吞地對他說:「如果我不給呢。」
我在腦內設想過鈴屋的反應。
他也許會直接跑開,也許會輕輕地和我討價還價,也許會問我為什麼。
可是都沒有。
冰涼的、帶有凸出的觸覺從上臂緩緩下落,微妙細小的拉扯感划過手腕、掌心、指節,最後停留在制服的下衣擺,他勾住了我的衣角。
鈴屋仍舊綻開一個笑容,聲線柔軟。
他說:「沒關係。」
其實仔細回想一下,鈴屋的確做到了朋友應該做的事情,可我依舊感到細微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