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姜坐在角落,看著陸沅那瞎忙活的背影就想笑。
手上的枕頭枕套都來回套了三次了,拆了又套回去,等會又把枕芯抽出來重新套。
偏偏本人對此一無所覺,還以為自己正忙著很重要的事情,放空的雙目都不知道在看什麼。
分明是她把自己拉到帳篷里的,現在也是她坐在帳篷里發呆,不知所措的樣子。
雖然看著陸沅這樣是挺可愛的,但是再折騰下去就不用睡覺了。
雲姜主動靠過去,握住陸沅的手,隔著手套握緊手指:「已經裝好了,我們睡吧。」
溫熱手掌握住了她的手,那溫度好像滲透過手套直接染上她微涼手背。
如零星的星火從相觸的手指蔓延,莫名燙得驚人。
陸沅覺得自己如凍僵的旅人捧著通紅炭火,既想縮手,又捨不得放手。
不捨得失去這百里冰川里唯一的熱源。
雲姜握著她的手往自己身邊拉,湊過去說:「睡吧,時間不早了。」
氣息很近,這寒冷夜晚中無端的燥熱起來。
陸沅不敢看隔壁,只是硬邦邦地說:「好,我們睡覺。」
看見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收回去的時候,陸沅還有點遺憾。
怎麼不握久一點。
兩人躺下,摁滅了太陽能夜燈,蓋上了被子。
現在帳篷里唯一的光源外面的火堆,不甚明亮,但異能者的視力能輕易看清黑暗中雲姜的臉。
一點都不後悔剛才果斷把人帶走。
無論是讓她和別人一塊睡,還是睡別人睡過的寢具,陸沅都是打心眼裡不願意的。
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其實她是個領地意識很強的人,從小就會爭奪。
在孤兒院這種資源匱乏的地方,不會爭奪就意味著一無所有,還會失去自己所擁有的。
小時候她擁有的東西就不多,於是她就格外在意私人領地,尤其是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床鋪和臥室。
她實在難以忍受獨屬於自己的地方有著另一個人存在的痕跡以及氣味。
這會讓她感到領地被侵犯,會非常的焦慮和暴躁。
也不是沒有因此被說過脾氣不好,還在大學的時候被輔導員約談過,她的心理測試題答的太不對勁了。
醫生就說:「這些是因為你的成長環境造成的,現在你已經意識到這一點了,可以慢慢進行改變。首先就從微小的方面開始,比如多點跟朋友接觸,試一下肢體接觸,進行脫敏測試。」
回去之後,陸沅看見室友坐在她床鋪上時,她的第一反應是在心裡皺眉。
不行,做不到,也不願意去改變。
但是一切要求在雲姜面前都蕩然無存。
她很願意,並且很期待能和她共處一室。
雲姜睜眼時本就是長得讓人提不起防備心的乖臉,閉上眼睡覺,這種特質便更加明顯。
纖長的睫毛垂下,在眼下留下一片小小的陰影,天生濃密的眼睫毛成了天然眼線,閉上眼睛後就成了一條微彎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