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穩重,充滿故事感。
每拉出的一個音符,都對得起它背後昂貴的價格。
沈霏微猛地扭頭,女人造訪三天,第一次提到和她舅舅有關的事。
“跟我走,你想她病死不成?我知道你昨晚出去買藥了,那個不管用。”女人又說。
她耐心十足,站在雨下巋然不動,說話有條不紊,在這場拉鋸戰里,她明顯是勝者。
沈霏微看了床上病糊塗的小孩,拿開礦泉水,伸出自己發寒的掌心往對方額頭上貼。
一邊冷如冰,一邊似火烤。
沈霏微的手在打顫,要知道,在下城發生再離奇的命案,上城都未必會派人下來管。
這地方猶如蛇鼠巢穴,到處都是雜亂壘堆的水泥屋舍,窄窄的過道間,漏不下丁點天光。
這裡是活人地獄,人人竭盡全力地活,向死而生。
沈霏微心亂如麻,毫無威懾力地出聲脅迫:“麻煩精你哭吧,我還沒見過你哭,你哭我就求她救你。”
小孩燒了兩天,到如今還是一滴眼淚也沒流,眼淚根本不像大人說的那麼淺。
“開門。”女人在檐下收傘,一邊將菸頭丟到雨里,這是她給出的最後通牒。
尖銳的傘尖猛地捅向玻璃窗,將窗戶里側的帘子捅得揚起。
那玻璃本就不夠堅固,當即嘩啦一聲,碎了遍地。
“開了。”沈霏微走去開門,門開的一瞬,她僵身站定,不敢直視女人的面容。
她怕歸怕,人還是站得筆直,低垂的眼裡沒半點怯弱,目光里還夾著零星沒完全被抹消的驕傲,顯得很漂亮。
像那種,從富人家裡跑出來的貓,即便是在流浪,也不掩貴氣。
沈霏微想,她現在一定難看得要死,在談判里會顯得低人一等。
她不喜歡這樣,可麻煩精就要死了,她得忍忍。
女人把收好的傘塞到沈霏微手裡,雨水打濕的傘面上還沾著少許玻璃渣。她逕自走進老舊的單間房子,一把撈起床上的小孩,說:“給我打傘,跟我走。”
沈霏微緊張地盯住女人的舉動,在門外打傘舉高,“你要帶我們去哪。”
女人抱著阮別愁站到傘下,她個子很高,發頂已經碰著傘面。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深色的長裙,韻味很足,人其實不像沈霏微想像中的那麼冷酷,笑起來時,甚至還頗為風情萬種。
沈霏微不得不把傘舉得更高一些,她仰頭時暗自琢磨,她今年才十五,一定還能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