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下巴往外一努,笑說:“我喊你往西,你就往西,總不會把你們帶到溝里。”
第2章
就算要被帶到溝里,沈霏微也認了。
如今阮別愁還病著,又是在這麼個豺狼當道的地方,她總歸要賭一賭。
就賭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不想她和阮別愁死。
手裡的黑傘足夠遮三五人,材質本來就沉,而今暴雨滂沱,更是壓得人手臂酸疲。
沈霏微吃力地舉傘,被大風挾來的雨水打濕了半邊肩。她刻意慢了一步,好能在女人的目光之外打量對方。
“想問什麼就問。”女人忽然出聲,就跟後背長了眼一樣。
沈霏微不由得縮起還顯稚嫩的肩,帶著不算重的鼻音說:“你來了三天,為什麼今天才提我舅舅。”
女人回頭對沈霏微笑,說:“我昨晚看到你出去買藥了,如果不是知道你們之中的一個病了,我也懶得提,我就想看看,你們能撐多久。”
“你……”沈霏微還想問點別的。
女人打斷:“算了,問題都往心裡憋著,先走著,前面的地方人多耳目雜。”
可是遠處的黯淡路燈下,只有一截被暴雨洗滌的路。
路上滂汩陰冷,空無一人。
沈霏微本來想繞開積水,可身邊的女人只管直直往前走,她又哪裡敢舉著傘避開半步。
那一腳下去,鞋和褲腳就跟泡在泥潭裡似的,好狼狽。
這何嘗不是沈霏微和阮別愁當下的處境,走岔一步,就會身陷泥足。
往更壞的方向想,或許會粉身碎骨。
沈霏微在雨下哆嗦,這一段時間下來,握傘的手有些瘦骨嶙峋,好在她模樣好看,所以不醜,只像玫瑰花刺。
像剛從花房裡剪出來的,稚嫩的,且又經不得一點雨打風吹的,易折的玫瑰花刺。
反觀走在前面的女人,模樣並非那種強健的練家子,偏她抱著阮別愁時,壓根不顯吃力。
她也從泥水上踏過,貼身的長裙沾了泥跡,但她從容不迫,走起路來還有幾分搖曳生姿的韻味。
沈霏微很小心地打量,估不准這女人是做什麼的,但女人既然有能力打發上門的人,又敢在下城這種地方堂而皇之地走,想必本事不小。
被女人打橫抱在懷裡的阮別愁明明已經有一米四幾,卻跟個小麻袋一樣,被女人輕飄飄掂一下,瘦尖的下巴便在女人肩上露出。
阮別愁被雨水和冷風凍得不太舒服,她還燒得厲害,臉頰和眼梢都是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