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定定看著韶音,慢慢的,好似懂了她的委屈:「你在這宮中,總是如此求全,才覺委屈?」
韶音不想哭,如今落淚又有誰會心疼,無人疼惜,或許還會讓主子徒增厭惡。
可她喉頭生疼,不住哽咽,眼淚根本不受控制落下。
她聽了皇后的話,越發情緒激動。
即使皇后還握著她剛剛被杖打過的手,即使她掌心還留著戒尺的紅痕,她也忍不住為那一句話而激動了心緒,忍不住心底波動的情緒。
管芷賢將手中戒尺放在旁邊桌上,抬手撫摸她的臉頰眼角,將眼淚擦拭。
已經冰涼的眼淚讓管芷賢蜷縮手指,她聲音越發低了,也柔和了許多:「是本宮的不對,未曾想過你處於什麼位置。」
是她被心裡的怪獸擾了判斷,是她只想著占有這個人,卻未曾看到她的處境。
皇后的話說出口,韶音更是無法抑制心底深處的情緒。
她不願意讓皇后看到自己的軟弱,她低下頭,眼淚低落在黑色地板上,綻出點點水花。
低頭時,露出的白色脖頸是那般纖細柔弱,抑制不住的抽咽聲,好似絲線縷縷,纏住管芷賢的心。
管芷賢一手仍舊握著韶音的手,另一手貼在她柔軟脖頸上,讓她額頭抵著自己的膝蓋。
感受著手下人清瘦身體微微抽動,管芷賢眉宇間染上些許悔意。
過了好一會兒,韶音才穩住情緒,止了哭泣。
管芷賢拉她起身,讓她坐在自己身邊,一手托著韶音的手,另一手拿著裹著冰雪的手帕,給韶音冰敷方才被自己打紅的掌心。
管芷賢分明記得自己沒怎麼用力,韶音掌心的那一抹紅,卻觸目驚心控訴著她的無情和殘忍。
管芷賢看了一會兒,不禁嘆息:「是我下手太重了。」
她抬眼看韶音,面前的人眼角眉梢仍舊染著紅痕,鼻頭也是通紅一片,看起來楚楚可憐。
管芷賢看著她,胸口好似化為被夏日暖陽曬過的棉絮,一股強烈且兇猛的情緒慢慢撕開棉絮,就要衝破出來。
那是什麼?
她不知道。
她輕聲細喚:「韶音。」
韶音本來別開眼,不願看管芷賢,不願自己在她面前露出太多脆弱。
聽見管芷賢的呼喚,她又下意識抬眸看去,落入一片柔軟之中。
她心臟又是一酸,別開了眼。
她厭自己那麼沒有原則,本就是被皇后欺負了,可看到欺負自己的人,露出些許柔軟,對她有半分好意,她竟然那般心酸心動。
耳邊傳來皇后的幽幽嘆息,好似無奈,好似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