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黎還握著時玥另一隻手不放,手的骨節在燈下泛著白霜的光澤。
屈長風看向他,幽深的眼眸漾著化不開的濃墨,嗓音森冷還帶著一股壓迫感。
「我看你另一條胳膊也不想要了。」
時黎迎上他的視線,眉心微蹙,卻沒鬆開手。
「你大可以走正門。」
「我喜歡另闢蹊徑。」
時玥沒法抽回雙手,抬頭左右看一眼,清晰感覺到兩人之間濃烈的火藥味。
她接了一句,「我看你們是想把我的胳膊也廢了。」
兩個男人竟然默契地放手了。
但是很快,屈長風的手臂重新將時玥攬過去,故意用剛冒出來的胡茬蹭她的額頭,「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我可捨不得讓你疼。」
時玥一聽到他這低音炮,只感覺耳朵酥酥麻麻的。
他擼起她病服的袖子,卻看到白皙的皮膚上是被時黎抓出來的痕跡。
她小手臂上幾乎都是紅紅的指印,明天肯定是要變成淤青的。
他想到之前在她身上也有過類似的痕跡,心頭便滋滋地竄起一股火氣,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凝固下來,眼底泛起冷光。
他也不多說什麼,朝著時黎揮出一個拳頭!
忍是不可能忍的!
時黎雙手都打不過他,更別說現在只有一隻手能用。
在屈長風要將他摔地上時,他下意識瞟一眼女生的方向。
她沒有阻止,只是靜靜看著,周身縈繞著清冷的破碎感,她仿佛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
屈長風忽然覺得揍人也變得無趣,便收了手。
時黎不可信,但是至少現在不是他們的敵人。
屈長風警告時黎,「我不希望看到再有下一次,玥玥不是你發泄的對象。」
時黎堪堪站穩,背脊微彎,擦拭嘴角的動作依舊從容淡定。
他看的是時玥,表情近乎麻木。
喉嚨里擠出的聲音,晦澀不已,「玥玥,疼不疼?」
時玥點頭。
她當然疼,更多的時候是心疼,為自己,也為時黎。
她如今,連怨恨他,都怨恨不起來。
「對不起玥玥。」時黎說完,又苦澀地勾唇,「這話,我好像總是在說。」
時玥不知道如何回應。
對啊,他總是在說對不起。
因為他情緒失控的時候,他脆弱的時候,就只能讓她看到。
時黎有帶手帕的習慣,他伸手在口袋裡掏。
可是這回掏出來的,卻是一把槍。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屈長風的額頭。
他緩緩說,「你的話,我記著,可是,我覺得你沒有必要存在。」
病房裡安靜得可怕,空氣仿佛也瞬間流失,硝煙味更加濃烈。
屈長風卻好像沒把抵在額頭的槍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