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嗜睡症的事情除了我給你那張紙上頭說的那些之外, 還有一些隱患。」
「我發病的時候查不出任何身體異常, KLS這病屬於罕見病, 病因發病機制治療上面幾乎還是一片空白, 光確定我這個病的病名就花了將近兩年時間, 醫生最開始以為我有抑鬱症或者雙相障礙, 畢竟這兩種病都有嗜睡的症狀, 也吃過一段時間的藥,後來發現我跟這兩種病沒關係, 又給我做了好幾次四十八小時的睡眠監測,最後才確定下來的。」
「可是確定下來以後也沒什麼治療方案,現在負責我這個病的醫生姓左,算是國內最頂尖的神經內科醫生了,他對我的病很上心,這幾年也試了好多種治療方案,但是都沒什麼用。」
安也喝光了杯子裡的酒,遲拓給她續了小半杯。
「我發病的狀態你也看到了,挺瘋的,我媽都被我趕走好幾回了,一直沒什麼改善以後我媽就開始神神叨叨地怕我變得越來越嚴重,擔心我睡著以後把看護人殺了,或者從樓上跳下去什麼的。」
「她擔心倒也不是沒道理的,畢竟發病的時候我真的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再加上我演戲又老演殺人或者被殺或者間諜之類的,就……難保哪天真以為自己還在拍戲……」
遲拓喝掉了杯子裡的酒,自己續了一杯。
「左醫生也挺擔心這事的,他說我一直都太壓抑真實情緒這件事有可能是我嗜睡的導火索之一,他甚至建議我在發病的時候更放開一點,正視自己和身邊人的關係,正視自己對食物和性的需求。」
「我試了一半,結果跑了幾個助理,最後連我媽都跑了……」安也苦笑,「所以我從去年開始,一直想要物色一個護理人,有一些武力值能在不弄傷我的情況下制服我,能扛得住我的刻薄話,能在我需要的時候滿足我的需求,包括食物和性。」
玻璃杯里堆疊的冰塊化掉了一小半,堆疊著發出輕微的叮哐聲。
遲拓很安靜地聽著,仿佛她剛才說出來的話只是明天天氣很好這樣的閒話家常。
「遲拓。」安也說,「我想讓你幫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做我的護理人。」
「你是律師,這方面協議要怎麼簽可以由你這邊來起草,其實護理內容應該和我這次發病的過程差不多。」
安也晃著玻璃杯斟酌了一下用詞。
她本來不想斟酌的,畢竟這事在她心里已經想了很久了,不是遲拓也會是別人,她這一年發作的次數已經超過了兩次,時間越來越短,左醫生說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左醫生在為數不多的和她一樣患有KLS的病人資料里得到的總結,一般而言每次發作的病程越短,後續發作就會越頻繁,甚至有人會發展出發作性嗜睡。
那種站在那裡毫無預兆就直挺挺栽倒的發作性嗜睡。
真要這樣,她就可以基本告別演員這個行業了——吊威亞或者做危險動作的時候一頭栽下去,劇組毀了,她人也沒了。
所以這是必須得儘快解決的事情,遲拓正好撞在槍口上,回來得不早不晚,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佳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