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師傅問她:「想好了?」
銜蟬點頭:「想好了。」
「哪怕冒著被砍頭的風險?」
「是。」
墨師傅嘆了口氣,道:「世道乾坤,沒有對錯,輸贏而已;安身立命,是非曲直,各憑本事。押對缽滿盆溢,押錯滿盤皆輸。自此,你就上路了。」
銜蟬低下頭,顫抖的指尖緩緩撫過那上頭的字,輕泣了一聲。
第19章 禍起燕琢城(十九)
那窮人的悲傷都去得飛快,柴米油鹽由不得人躑躅,拾掇一下還要奔著下一日。
下一日,睜眼就為填飽肚子忙碌。
花兒要將白棲嶺賞她那些東西都賣掉,阿虺、飛奴二人一起去了碼頭。飛奴幫她尋了個地界擺那些東西。小年剛過,年味更濃。大家小姐們帶著棉手套抱著小手爐從這裡巡視到那裡,想買些稱心的玩意兒。
「白二爺會不會找你麻煩?」飛奴道。
花兒顧不得那許多,人都要餓死了,還要留著這些胭脂水粉做什麼!那方二經過,她大喊:「方二!」追了出去。方二看到花兒顯然一愣,在她的追問下支吾著將那一晚做的事說了。
他們從碼頭見到了鹽,去暗市裡頭賣,結果碰到了幾個無賴想搶東西,爭執期間飛奴的手臂受傷了。花兒將信將疑,但好在確認那野貓真的不是飛奴殺的。她問:「鹽是你撿的?」
方二慌了下,點頭:「是。」
花兒瞭然。
碼頭上做苦力的人,有時有些旁門左道。說是撿、順手拿,其實是偷。私販鹽是大忌,想必是飛奴與他打了招呼。不然他也不會說。
飛奴和阿虺去尋些活計,她自己留下賣東西。天氣太冷,只得在原地跳腳。那小姐們一走一過,看到地上擺著的東西眼睛就亮了。互相招呼:「快來快來,這口脂可是咱們尋不到那個?」
「是、是,就是這個。」一個小姐在那看,抬起頭看花兒一眼,眉眼吊起:「你哪裡搞來的東西?莫非是偷的?」
花兒哼一聲:「您愛買不買,不要一口一個偷!我敢在這裡公然叫賣,它來路自然正當!不買閃開,別擋著。」她嘴皮子厲害,雖看著小小一個人,但叉腰站在那氣勢是真不輸。
「誒誒!這小丫頭怎麼說話呢?對我們小姐客氣點!個要飯的敢這麼橫!」那小姐的貼身丫頭不樂意了,站在那與花兒吵架。
「個要飯的」可不好聽,花兒哼一聲:「起開起開!好狗不擋道!」
那丫頭欲揪著花兒衣領子,被她閃開,而那丫頭站不穩,摔個屁墩兒。圍觀的人在那笑,丫頭急了:「去報官!你指定是偷的!」
「報唄!」花兒抱著肩膀仰起臉:「儘管報!白二爺的東西,報了官讓知縣傳白二爺去!膽大包天了敢欺負白二爺的人!」花兒心中厭煩牴觸白棲嶺,但此時抬出他最管用,她才不管那些個,那瘟神在燕琢城名聲不好,令人聞風喪膽,她本來也是要隨他去良清的,說她是他的人不算說謊。這樣想著更不心虛,指著那丫頭:「來來來,你們是哪家的!快說!我轉頭跟二爺說一聲,說有人說他的東西是偷的!這都是上好的東西,可著京城都不好找的!我們二爺說過年了,給諸位小姐們添置點玩意兒。」